翌日。
“你一直盯着看什么?”
今日,陈怀玉特意簪起长发,一双秋水似看非看,不停闪躲。
依旧是一身的大红衣裳,只是比往日更加华丽,原本纯素的衣袖上多了洒金点缀,红色绸缎中蕴含的华美,搭配上那绝世容颜,端的是与众不同,惊艳全场。
苏良被这么一问,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没注意,下次还看。
“今日怎么穿得这般好看?”
“这么说,我之前穿得就很难看咯?”
“倒也不是。”
苏良明显是有些道心乱颤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见此,陈怀玉掩嘴一笑,俏脸微红:“好看吧?”
还好,师父不在身旁,不然她这副作态被撞见,可就惨咯。
“嗯,好看。”苏良对上她的眸子,极为认真道。
确实好看。
这次,面对着苏良直白的眼神,陈怀玉没有闪躲。
既然都夸了,那就勉为其难,让你多看会儿叭。
好在苏良也没有当真一直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将信封反转,背面朝上,递给她,努努嘴:“喏,给你的。”
陈怀玉神情一顿,略显惊讶:“信?”
“不然嘞。”
“你怎么这个时候想着给我写信了?”
陈怀玉不假思索接下,下一刻便要翻转信封去拆。
苏良眼皮一跳,瞬间握住了她拆信封的手。
“别拆!你回去再看!”
陈怀玉身躯一颤,目光不自然地下移。
“嗯好”
听到这话,苏良心中松了口气。
然而当他看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时,才感觉到自己手心处,传来的柔软感触。
温润如玉。
他低头侧目,才发现已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背。
忽地,毫无缘由地,他拇指轻轻回勾。
于是,脸红的就不再单单是一人。
破罐子破摔的他,手上力度再加,那份触感,便更加深刻了。
刷!
陈怀玉瞬间抽回手,叠在左侧,捏着的信被她紧紧拽住,不敢看他,也不说话。
苏良抿着嘴,心中嘀咕。
咦,明明小时候一起玩还手牵手来着
经此一闹,两人短暂地安静下来。
直到程霜霖登台,陈怀玉与苏良的名字被齐齐点出。
陈怀玉一听到她的名字,瞬间起身,朝比武台而去。
苏良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心中莞尔。
明明前些日子找上门来的时候,霸道地不行嘞。
脑海中,陈怀玉面无表情看着他,并质问‘你,没认出我?’的画面不自主地跳了出来。
这般想着,他同样起身,朝比武台而去。
原本苏良是打算直接认输的,但想了想,他有一个比直接认输更好玩的点子。
双方登台,站定,却是没有拉开距离。
程霜霖刚想提醒,便被苏良打断:“程老,直接宣布开始吧?”
嗯?这臭小子又想干什么?
“你也同意?”程霜霖问向陈怀玉。
在后者点头示意后,他便不再多管,宣布比试开始。
看台上,众人目不转睛。
两人其实都算是黑马。
苏良就不用说了,十年前一夜入通玄便有一点名气,近些年来将南溪剑宗搅个天翻地覆更是印象深刻,就算不是东洲南部的势力,也都有所耳闻。
这次金莲会,二境九洞天外加剑势,可谓是风光无限。
能够直接越一个大境界败敌,是毫无争议的黑马。
而陈怀玉,则没什么名气了。
一来是玉楼宫近些年来本就低调,二是她也确实从未出现过在众人的视线中。
倒是这次金莲会,她与那苏良一直共坐一处,有说有笑,看起来像是早就相识一般。
南溪剑宗内,了解十年前紫霄峰那场意外的弟子和长老是明白缘由的,只是有些意外。
十年过去,这两人竟还能一见面就聊到一块儿去。
苏良取出青萍剑,几乎同时,陈怀玉也摘出白念,握在手中。
“你当真还记得?”
陈怀玉轻轻问道。
此刻的她,脸色已然回归平静,话语间更是透露出一股缅怀之意。
苏良扬了扬手中剑,灿烂笑道:“好难忘的。”
陈怀玉欲言又止,但下一刻,苏良已然斜上抬剑。
于是,白念剑也被她轻轻地抬起。
看台上,所有人都目露不解。
这是在干嘛?
两柄长剑,与半空中,斜上相接,轻柔地依偎在一起。
“喂!你叫什么?”
“我叫陈怀玉,耳东陈,怀玉的怀,怀玉的玉你笑什么?”
白念与青萍剑开始环绕,自上而下,起起落落,画出一道道圆圈,而持剑的两人,亦跟着跳动。
就好像双人舞剑。
“苏良?没我的名字好听”
“你为什么叫苏良嘞?”
比武台上,两人持剑的动作开始放缓,双剑分分合合,轻柔碰撞,那一袭大红衣袍便当真像是红莲花开,身侧是青衫客伴舞。
“你不会修行啊?那我教你舞剑如何?”
“很简单的,诺,手给我。”
“先这样别握这么紧,笨。”
看台上,李思渺的身形,骤然出现。
她看着两人舞剑,心中五味杂陈。
这套剑法,是她教她,她再教他。
突然,李思渺想起了昨日最后,陈怀玉对她说的那句话。
“师父,放心,会赢的。”
“明日给你个惊喜。”
原来,这便是惊喜啊。
李思渺沉默地看着。
思绪却恍若飘荡回这十年间。
“师父他没有事的,对不对?”
“师父!他给我写信了!”
“师父,你瞧,我就说他没事吧,嘿嘿。”
“师父,今日的信你别忘了帮我寄出去。”
“师父你怎么偷偷看我信呢?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再去南溪剑宗?”
“师父,他有信来吗?”
“师父”
“师父,我要去的。我要亲自听他说。”
良久,李思渺长叹一声,随后看向比武台上的二人,呢喃道:“好,师父不掺和了。”
突然间,李思渺觉得心境一松,许久未有波动的修为境界,荡起了细小涟漪。
台上。
苏良舞剑,动作远不如陈怀玉来得顺畅流利,但还算是跟得上。
陈怀玉很有耐心地纠正着,一如她小时候教他一般。
突然,她噗嗤一笑。
苏良不明所以。
“干嘛我能记住就很厉害了好不”
陈怀玉柔和地笑了笑。
心中念道。
真是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