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大惊,连忙转向另一边,见宁采臣还在,略松一口气。
宁采臣也发现太浪失去踪影,慌道:“咱们赶紧分头去找。”
龙川猛摇头:“可别,咱俩再走散,就麻烦大了!”
他说着伸手去拉宁采臣,指尖刚碰到对方衣袖,忽觉脚下一空,地面裂开一条巨大缝隙,身子急速坠落,他知觉顿失,昏阙过去
一片沉寂中,龙川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山崖下,举目仰视,只见壁立千仞,半空黑雾缭绕。
“刚才不是地裂吗,我怎会掉落崖底?”龙川嘟囔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并未受伤,心里更加疑惑。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飘忽的鸟啼,隐含“伤魂”之音,龙川被吸引着,循声而走。
“咔嚓”,他脚一崴,险些摔倒,低头一看,竟是踩到了一颗骷髅头,放眼望去,前路上白骨遍地。
龙川惊骇不已,自言自语:“这些难道都是被黑山老妖杀害之人的遗骸?”
他缓步前行,鸟啼声越来越清晰,终于看见一座坟墓,以天然巨石砌筑,一只形状如鸡,毛羽似凤的小鸟,正立于坟头凄厉地鸣叫。
龙川一怔,心说在这荒山中,居然会有这般气派端整的石墓,他目光落在
墓碑上,“聂小倩”三个字尤为醒目。
“她的坟冢居然在这里。”龙川心中惊讶,他看着那只奇异小鸟,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这是《拾遗记》中有记载的伤魂鸟呀!”
伤魂鸟,又名相弘鸟,相传上古时期,黄帝攻杀蚩尤后,他的虎和貂误咬了一名无辜女子,此女七天七夜才断气,黄帝感到悲伤,便厚葬了她。
这女子的魂魄化成一只小鸟,在坟上日夜哀鸣,自呼“伤魂”。
于是后世但凡有人被冤杀而死,且不能报仇,就会变为此鸟。到晋代时,人们不喜欢“伤魂”这个名字,遂改为“相弘鸟”。
龙川喃喃道:“根据这段传说,聂小倩莫非是冤死的?”
他正寻思着,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娇叱:“黑山老妖,你跑不了啦!”
黑山老妖?龙川一惊,急忙转身,就见“老相识”——紫衣少女双手紧握鸳鸯刀,杀气凌厉地劈向他。
这攻势快似电光石火,龙川闪避不及,幸好他外衣里面穿着雪甲,虽被一刀砍中心口,也只是微感疼痛,并无大碍。
紫衣少女一怔,切齿道:“你这妖孽果然道行高深,竟刀枪不入。”
龙川心说不对,自己咋成妖孽了?
他注视紫衣少女,发现她目光发
直,充满怨怼,好似中邪了一般。
对方挥舞双刀,又朝他杀来。
龙川一按腰带,抽出秋水流光剑,与之相抗。
紫衣少女修为是青云境,刀法高超,龙川虽然比她差了一等级,幸好有秋水流光剑这兵器中至宝在手,剑招也精妙无匹,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正在越斗越激烈时,天空一个炸雷响起,闪电穿透重重黑雾劈下来。
紫衣少女身子一颤,脚步踉跄倒退丈余,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暴雨瓢泼而下,龙川将秋水流光剑插回腰带中,奔过去搀起她:“雨太大,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走了没多远,俩人来到一个杂草树藤、嶙峋怪石遮蔽的洞窟外,进去一看,洞里还挺宽敞干净。
龙川扶着紫衣少女,倚靠石壁坐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紫罗刹,你清醒了没?”
“你才是罗刹呢!”她一脸不悦。
龙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啊,罗刹为食人肉之恶鬼,你是降妖师,怎会叫这个名字?”
紫衣少女嘴角微撇:“世上尽多无聊之徒,给人乱取绰号。”
龙川笑嘻嘻道:“那请问姑娘芳名?”
紫衣少女稍一迟疑:“我叫紫瞳。”
龙川见她虽然面色苍白憔悴,但双眸
仍紫光湛湛,动人心魄,不禁赞道:“真是人如其名呀。不过方才你眼中可杀意炽盛,险些一刀要了我的命。”
紫瞳凝望他,迷茫道:“我之前看你,就是黑山老妖啊,现下再看,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咱俩确实见过,在大颂京城的玉烟楼,还有城西乱葬岗,你追杀黑山老妖时。”龙川帮她回忆。
“哦,我想起来了,”紫瞳又问道,“你也是降妖师?”
龙川摇摇头:“我帮朋友寻弟。”
他告知对方自己姓名,紫瞳一怔:“你是开国公府的小公爷呀?”
龙川挺意外:“姑娘知道我这人?”
紫瞳微微一笑:“你们四位赘婿候选人,从北秦载誉归来,刑部还于城门口热烈欢迎,早已名声大振了。”
龙川不禁微露得色,继而将太平失踪之事简短截说一遍。
紫瞳眉梢一挑:“黑山老妖抓的都是小女孩,你俩找错方向啦。”
龙川沉吟道:“可我在玉烟楼二楼,黑山老妖包房中,捡到了太平的小金锁,况且当时也没其他线索,只能先追这条线。”
“这倒奇怪,那老妖怎么变口味了?”紫瞳不解道,“另外,听你方才之言,这里不是颂州城?”
龙川轻轻叹息:“连天晟都不是,
咱们‘穿’到另一世界来啦”
他简单讲述一番,紫瞳秀眉微蹙:“想不到我也有‘穿越’之时,此‘明朝’,我从未听说过。”
龙川略带得意道:“既然你对如今处境丝毫不了解,那往后就听我的吧。”
紫瞳乜眼看他:“你了解?”
龙川一咧嘴:“还行。”
紫瞳冷哼一声:“你能带我走出这荒山再说吧。”
她正说着,肚子“咕咕”响起来,不由得神色一窘,从怀中摸出一串红艳艳的小果子。
龙川看那果子和樱桃差不多大小,色泽鲜红莹亮,甚是诱人。
他伸手一把抢过来,皱眉道:“在这山里摘的?你身为降妖师,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敢随便吃东西。”
紫瞳白了他一眼:“我用银针刺过,没毒,这几天全靠吃它活命呢。”
龙川反驳道:“这红果子虽不致死,却可能致幻,不然你为何会将我当作黑山老妖?”
紫瞳呆住,她原本坚强果毅,但自从乱葬岗“穿”来这黑山,一直走不出去,赖以充饥止渴的,也只有这不知名小红果,重压之下,心态都快崩溃了。
她沉默半晌,长吁一口气:“那你说现今怎办?”
龙川眨眨眼睛:“别急,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