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圣殿开唱《大西厢》
龙川随即将自己北秦之行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凤环秀眉微蹙:“贵国那位成青世子,是挟持你的家人,还是给你下毒,以解药相威胁?”
龙川摇了摇头:“都没有。”
“那你半路上伺机逃走不就行啦?”凤环非常不解。
龙川无奈道:“开国公权倾朝野,势力强大。若一跑了之,得罪他们,一辈子都得东躲西。藏,不敢露头,那时我还心怀壮志,要建立超一流的相声王国呢!”
“什么,你要建国?”凤环吃惊地瞪圆了双眸。
龙川摆摆手:“我哪有那本事。大概意思就是,组建一个名扬天下,红得发紫的演艺班子。”
“嗐,吓我一跳,”凤环不禁失笑,随即又问道,“但此为你内心想法,成青世子应不知晓,他怎就笃定你不会逃跑?”
龙川一怔,自己还真未想到这方面。
凤环见他神情疑惑,便话头一转:“你准备如何摆脱婚事?”
龙川犯愁道:“我目前还没头绪。要不先说说你,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中秋之夜,我正在凤仪宫偏殿,点验先王后‘冥诞’所需祭品,突然一道黑影在殿门外闪过。我追出去查看,门口却
空无一人。可我刚要回身,后脑便遭受重击,失去了知觉。待我醒来时,宫内已成一片火海。”凤环回忆着当时情景,仍心有余悸。
龙川追问道:“大火被扑灭后,在废墟中发现你的金手环,大家以为你遇难了,都很悲伤。既然你还活着,为何不出来呢?潜入御膳房偷食物的,就是你吧?”
“嗯,”凤环顿了一下,“那个影子我感觉眼熟,极像认识的人。所以我故意摘下金环遗留火场,就是想造成已死假象,以防再被加害。我曾久居凤仪宫,知道里面有条密道,借此才逃得一劫。”
龙川不由得一竖大拇指:“你在生死关头,竟能这般机智果决,厉害!”
“可我也躲藏不了多久,必须尽快出宫,去找大祭司,她是我现今唯一相信的人。”凤环又补充道,“当然,还有你。”
“谢谢你的信任,”龙川转而一想,又很奇怪,“那你的意中人孔雀亶呢?他是侍卫队总队长,要将你送出宫去易如反掌。”
凤环低下头,沉默不语。
龙川突然明白过来:“莫非你怀疑他”
“龙公子,你帮我想想法子吧。”凤环抬头恳求道。
得,自己的难题没解决,又一个难题
套上来了。
龙川思忖片刻:“行,我这儿除了饭点几乎没人来,你先凑合住下。对了,这两天我见圣殿中的侍女,对你之死并无半分哀色啊。”
凤环淡然道:“她们皆为雀族女子,平素与我相处也甚少,若为我伤心,反倒稀奇了。”
龙川眉梢一扬,拍手道:“这就好办啦。”
凤环一怔:“你要干什么?”
龙川笑嘻嘻道:“见你尚在人世,我心情轻松愉悦多了,明天先唱出好戏,庆祝一番!”
第二天晌午,吃过了午饭,龙川来至圣殿后身儿的小花园,见不少侍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在凉亭内闲聊喝茶,或散步赏花,瞅准这个机会,他站到一株丹桂前,橙红色花瓣在微风中摇曳,更衬得其人清俊潇洒。
龙川从挎包里拿出快板,清了清嗓子,一边打板,一边声情并茂地唱开来:“姐儿在房中绣香袋,绣出了西厢各色人儿来,这一边绣的是崔小姐啊,那一边绣的是张秀才。
“张秀才来你好呆,为何不跳粉皮墙儿来?前门无有那姐儿打水呀,后门无有姐儿抱柴呀。
“你是谁家的俏郎才,白布的袜子,蝴蝶儿蒙的鞋(xiái)。举目抬头来观望呀,姐儿把楼门儿大
敞开呀”
众侍女听见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龙川,均觉得这曲儿十分新奇别致。
坐于凉亭内的阿翎,秀眉一皱,起身走过去,原本是要喝止龙川,但对方所唱越听越好听,她的神色逐渐缓和。
一段终了,侍女们情不自禁鼓起掌来,龙川拱手笑道:“多谢座儿的捧场,有掌声即可,我就不托杵了。”
一个侍女好奇道:“什么是座儿、托杵?”
龙川一咧嘴:“座儿乃看客、听众,托杵嘛,收钱也。”
“你跑这儿卖艺来了?还收钱!”阿翎白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唱的挺不错,曲名叫什么?”
龙川高声道:“此段叫做《大西厢·发四喜》,来自一对才子佳人的爱情佳话,与之‘配套’的还有评书《西厢记》,你们想不想听?”
午休时间,大家本就闲得无聊,又被方才这一曲吸引,纷纷请求阿翎让龙川说书。
阿翎略一犹豫,可她也想听听这闻所未闻的《西厢记》,便点头应允了。
龙川眼角余光一瞥,见地上有半块青砖,遂弯腰拾起。
他走进凉亭,先挪开石桌上的茶壶茶碗,再将砖头当作醒木,往桌面一摔,朗声念出一首定场诗:“伤情最
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说着又一摔砖头,“也难圆!”
见园中侍女全围拢过来了,龙川便开讲自己“改编”的《西厢记》:“话说某朝某代,有这么一位崔相国,在任时不幸病逝,他的家眷扶柩回乡,途中路过一座寺院,名为普救寺。
“此寺香火旺盛,方丈乃得道高僧,崔老夫人欲给亡夫做一场法事超度,便暂时在寺内居住下来。
“这崔相国夫妇,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年纪尚幼,女儿闺名‘莺莺’,年方十八,长得那真是又勾勾又丢丢。你们不知啥意思?按大白话说呀,就是花容月貌,前凸后翘”
与此同时,圣殿的“高邻”——雁园,一间居室中,西齐大国师盘膝静坐小榻上,气沉丹田,双目微阖,看似在修炼,龙川远在圣殿小花园唱的曲、说的书,却一清二楚,字字不落地飘入了他的耳朵。
大国师嘴角弯起,发出一声怪笑,自言自语道:“我当初没说错啊,这小子,有点意思!”
(注:本章引用定场诗《伤情最是晚凉天》,作者: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