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半鲛歌
“有烤羊腿？”龙川立刻精神大振，推门出屋，扶着二楼栏杆往下看，见一个年轻汉子肩扛着一整条羊腿走进大堂，想必便是雪姑刚才所说，出去采买食物的伙计小石了。
这小石还兼任厨师，他见店里来了客人，也很高兴，兴冲冲地直奔后厨，开始拾掇羊腿，调配作料，生火烤制。
待得小木请大夫回来，给车夫治疗完毕，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饭点到了，小石的烤羊腿也大功告成。
大堂的长桌上，一条烤得喷香的羊腿，冒着诱人的油光滋滋作响。
小石拿一把解腕尖刀将肉割下，分装在盘中，给客人食用。
烤羊腿配上雪姑亲自端来的自酿果酒，更是分外美味，龙川边吃边喝，不亦乐乎，心理上毫无负担：反正我是穿越来的，“天选之子”，总不可能一开局就被毒死吧？
天狼见状，也不好再用银针试毒了，也罢，就放纵冒险一回吧。
这顿大餐直吃到快二更天，才散席。
半醉的龙川被天狼扶上楼，回到自己屋中，头一挨着枕头，便呼呼睡去。
梦境中，龙川又来到了那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威武神像发出端肃庄严之声：“天晟一年，现世一日。尔安心于此斩妖除魔，待登顶巅峰时，
便可返回！”
龙川听闻，惊喜交加：“我还能回现代？‘巅峰’指什么？怎样才能达到？”
面对他的三连问，神像却沉默不语，随即殿内一黑，龙川醒了过来。
龙川坐起身，甩了甩发懵的脑袋，暗想：我还以为吊威亚出事故，已经摔死了，才“魂穿”过来，原本打算大力发展相声事业，除妖做任务。若真可回去，那我在现实中的身体，岂不成植物人啦？幸好两个世界时间不对等，不然爸妈得花多少精力照顾我，还有巨额医药费
他正琢磨呢，就听得一阵低沉的“霍霍”声传来，很像有人在磨刀。
天狼的兵器是长枪和弓箭，这店里又无其他客人，龙川不禁嘟囔道：“不是吧，难不成这家真的是黑店？”
那声音“魔性”地一下下钻入龙川耳中，着实太瘆人，他忍不住披衣下地，蹬上鞋子，出屋去敲隔壁的门。
“进来吧。”天狼在屋里说道。
龙川推门而入，见天狼站在窗口，就走过去问他：“哎，你听没听见磨刀声？”
天狼摆摆手，悄声道：“你听，这歌声真美。”
龙川一愣，天狼这屋的窗子正对着西齐那片海，他侧耳凝听，果然从海中飘来了若有似无的吟唱声。
天狼目光湛湛：“能
唱得这般空灵飘逸，必是一位绝美的鲛人。”
鲛人，美人鱼？龙川又一愣，不解道：“你怎知是鲛人唱的？”
“天晟唯独此西海有鲛人，时常会在夜半出来吟唱，今儿咱运气好，正赶上。”天狼回答道。
幽深辽阔的大海上，波浪起伏，涛声阵阵，海风吹拂着龙川的面颊，他不由得也歌性大发，轻拍窗台，高声唱起《沧海一声笑》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天狼听他唱罢，不禁一竖大拇指，赞道：“小公爷此曲大开大合，豪气纵横，相比鲛人之歌，又是另一种风韵了。”
“过奖，过奖，”龙川咧嘴一笑，又问道，“大将军，你当真没听见磨刀声？”
天狼摇摇头，龙川说了句“早点休息吧”，就告辞出来了。
他回到屋中，凝神倾听，却再无那瘆人的“霍霍”声传来，不由得嘀咕道：“莫非刚才我出现幻听啦？”
虽然环境安静了，他却也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起身推
开窗子，眼望天边曙光隐隐，泛起了鱼肚白，索性穿好衣裳，悄悄下楼，走出了客栈大门。
只见旭日缓缓升起，朝霞满天，微凉的晨风拂过，令人感到一阵舒爽。
龙川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先做热身，再将在戏校学过的武生功夫练习一遍，虽然是现实世界中武术，但他身体内的那股热流也随之涌动，遍布各大经络穴道，练罢收势，已大汗淋漓。
龙川擦了擦额头汗珠，只觉通体舒泰，他稍作歇息，又面朝东方，开唱太平歌词《层层见喜》：“二八佳人女婵娟，
独坐在绣楼整装奁，
黑真真乌云挽水纂，
纂心横别白玉簪，
簪压云鬓飞彩凤，
凤凰摘花过了紫山，
山绣藕吞描花腕，
那腕带响镯是个法兰，
兰缎子宫裙裙压百褶，
褶边露出星星点点小金莲，
莲花裤腿儿丝捻花的带，
带擦白粉柳眉弯，
弯生生蛾眉一对杏眼，
眼似秋波鼻似悬丹，
丹点珠唇樱桃花口，
口内银牙碎玉含，
含风吹动钏松的耳，
耳带着八宝镀金环
封官挂帅谁不羡，
羡的是头带着乌纱身穿大红，
红烛高挑金镶玉，
玉堂金马代代恩荣，
荣登金榜骑骏马，
马上封侯指日高升！”
他吐字清晰
，气韵充足，高亢清越的调声中，一阵马蹄声渐渐响起，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唱的好呀！”马上骑客大声称赞。
这时晨雾消散，龙川抬眼望去，看得清楚，不禁一喜：“嘿嘿，胖子，你来找我还钱啦？”
对方正是曾在颂州城东的树林茶摊，欠了二十文茶食钱的微胖男子，此刻依旧一身行商打扮。
他来到客栈门前，翻身下马，看着龙川惊讶道：“原来是你，小子，你躲野牛精，都躲到这边境来啦？”
大堂内，龙川和微胖男子先后走进来。
天狼也起床了，洗漱完毕正在下楼，一眼看见俩人，不禁一愣，向后者招呼道：“金老板，你才到呀？”
对方呵呵一笑，拱手行礼：“天狼大将军，您早。我因为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起程晚了。
龙川有点意外：“大将军，你认得他？”
“这位便是凌州商盟副会首，人称商场‘金算盘’的金小攀，金老板。”天狼来到了楼下，“还跟咱俩一样，是参竞北秦圣女夫婿的候选人之一。”
“啥，你也要去北秦竞争赘婿？”龙川和金小攀不由得大吃一惊，瞪着对方异口同声地问道。
（注：本章引用《沧海一声笑》，作词：黄霑，作曲：黄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