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兵部直厅内,赵淳亲耳从张巨鹿口中听到打不起来后,整个人表现的如释重负,只是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却扫视过几位重臣后,流露出一丝嘲弄。
这朝堂之上百官都是戴着面具在他眼前演戏,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看谁人的演技更加高明罢了。
在离开兵部直厅后,赵淳立刻收起了所有的伪装,原本有些褴褛的身子立刻变得笔直,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变得锋芒毕露,但转眼间的功夫他就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神态。
从北凉王亲自领兵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徐骁老了,再也不是那个杀得让天下失声的人屠了,不管老虎曾经多么勇猛,终归是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如今变的垂垂老矣。想到这些赵淳不禁轻 轻松了口气,从此往后北凉再也不足为虑,即便是依旧割据一方,却也不会再对赵家江山产生威胁了,他大可以再等上几年,等到那个自诩韬光养晦的徐凤年上台后,就可以从容的削弱北凉 的实力了。
“待西域之事尘埃落定,是时候分封诸王了。”赵淳不知不觉间走回了自己的书房内,对着悬挂着的离阳王朝版图自言自语起来。
北凉的威胁一去,他下一步就计划腾出手来,加强皇室对地方的统治力,而分封诸王就是他早已经计划好的后手之一。
离阳王朝目前虽然定鼎天下,但眼下的重心还是在蓟州锦州一带的北方防线和北凉那里的西北防线,毕竟这些年北莽在慕容女帝的执掌下发展迅速,又加上春秋国战和洪嘉北奔的因素, 让北莽更加的兴旺,气焰越发的嚣张,光是南朝就拉起了数十万大军,拥兵足有百万之数。
坊间更是流言传出,说北莽百万大军定能一口气鲸吞天下,灭掉离阳,慕容女帝必将成为古今历史上第一位统一天下的女皇。
北凉的西北防线那里有徐家挡在前方,他暂时不用太过担心,他主要需要考虑的是辽锦防线这边。
然则攘外必先安内,只有整合了国内的局势,才能从容应对北莽大军的威胁,否则要是上百万北莽大军从辽锦一线压过来,怕是单凭大将军顾剑棠一人根本阻拦不住,到时候北莽马踏中 原,势必会重新动摇离阳王朝的国本。
离阳从边陲小国到一跃成为当世第一大国,步子迈的太大了,虽然分封了燕敕王、广陵王等一众实权藩王,但还有很多地方根本无法完全纳入离阳的完全掌控之中,许多偏远的地方上甚 至还依旧是任用的前朝官吏,离阳皇室只是有名义上的归属,钱财赋税更是一丁点也征收不上来。
有鉴于此,赵淳就打算把自己的一众子嗣分封出去,除了加强对地方上的掌控外,也有遏制燕敕王和广陵王等藩王势力扩张的意图。尤其是燕敕王这些年统领南疆之地,山高皇帝远,地 方上基本只知道燕敕王的规矩而不知道朝廷的法令,完全就是一个土皇帝,朝廷也几乎对他无可奈何。
分封皇子为诸王,属于皇家内部的事情,朝臣虽有建议之权,但最终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因此赵淳才能乾纲独断。
当即赵淳下定了决心,命随侍的太监磨墨,开始手书一张张分封诸王的圣旨,只等合适的机会宣读后,一个个皇子就能被他安排到天下各地镇守,成为离阳王朝的地方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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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之外,看着逐渐远去的钦差队伍,守关将领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送走了赵楷这个烫手的山芋,眼下他唯一祈祷的是,只要赵楷一行人离开剑阁五十里范围内就再也和他没有多大 的关系,为此他更是派出了500亲卫营亲自护送一程,就是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两个时辰后,随着亲卫营顺利返回禀报,守关将领长长的松了口气,至此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都不会再和他有多大的关联。
不过他显然高兴的太早了,就在他返回府邸没多久儿,就有校场亲信前来报信,说关内守将汪植带着两千兵马从关内冲了出去,并大肆破坏出关的道路,用火油阻断城门口,让兵卒根本无 法追击。
这突然的噩耗瞬间让守关将领惊呆了,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汪植统领的两千骑兵就是北凉安插在此地的暗子,当即他立刻赶赴关口,一边命人用沙土灭火,一边集结人马打算追击汪植一 行人。
原本要是没有汪植等人的事情,不管赵楷一行出了什么事情都跟剑阁无关,但眼下汪植等人叛逃,明显把他给拖下了水。尽管守关将领心急如焚,但扑灭大火也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再也 难以追上汪植等人的脚步。
但他也只能愁眉苦脸的带着一众心腹前往铁门关方向行去,此刻他只能盼望着赵楷千万不要是在汪植手上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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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芝豹你个混蛋,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徐渭熊撕心裂肺的吼声不断响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芝豹骑着战马逐渐消失在远方的背影。
徐渭熊此刻跌倒在地上,双腿呈现不正常的扭曲,从不离手的赤螭剑更是掉落在一旁,在她身边则是密密麻麻的骑兵残骸,全是跟随她捉拿陈芝豹的亲兵,此刻尽皆被陈芝豹斩杀殆尽,就 连她本人也被陈芝豹打断了双腿,再也无力阻拦陈芝豹离去。
看着被陈芝豹废掉的双腿,徐渭熊不甘心颓废的捶打着地面,却再也无力改变什么。 尽管她很早就知道陈芝豹实力很强,但却从未正面和陈芝豹敌对过,这一次的交手后才发现陈芝豹竟 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跨入儒圣境界。
尽管只是从指玄一步入陆地神仙走了捷径,但也根本不是她能够对付的,最终才会落得惨败的下场,若非陈芝豹留手,她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另一边陈芝豹远离徐渭熊后,扭头朝着后方看了一眼,自语道“虽然有点不忍心,不过从今往后你的身份就解脱了,再也当不了死士甲了”
低沉的话音转眼间就被马蹄声覆盖,陈芝豹也随之收回了目光,接着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梅子酒,目光灼灼的朝着铁门关所在看去。
那里有他很想杀掉的两个人,白衣一并斩莽龙,这句谶语悄然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也是那个指点他从指玄一步到儒圣老者对他说的,只要成就了白衣一并斩莽龙,他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北凉三十万铁骑自此以后只会由他继承。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那个待他像亲生孩子的白衣身影,他穿白衣是为了纪念她,他想要执掌北凉三十万铁骑也是想要替她报仇,他不明白什 么天下大义,他从来都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