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沈清原本以为自己假装不知道被偷,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偷钱的马脸少年,一看钱袋里只有六文钱,顿时一脸晦气。他朝着同行的麻脸少年相互眼神交流了一番,随后再朝着城门不远处,一名斜靠在巷子口的敞开衣领的凶恶大汉比了个手势,凶恶大汉眯眼打量了沈清片刻,点了点头,一脸玩味的笑了起来。
下一刻,只见撞了沈清的马脸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反身追到沈清身边,一把抓住他衣领,阴狠道“小子,撞伤了人,不赔钱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另一名麻脸少年也是抱着膀子拦在沈清的面前,一脸的冷笑之色。
沈清见到眼前的一幕,心里顿时沉了下去,知道这是被讹上了,怕是难以善了了。不禁苦笑一声,看来碰瓷这门技术活,还真是源远流长呀。
“这位小哥,你说我撞伤了人,可你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很吗,能不能松松手,都快把我衣服给扯破了,咱们有事好商量。”沈清被拉得有些喘不过气,立刻带着几分讽刺的说着。
马脸少年闻言,脸色讪笑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接着他眼珠一转,立刻扑倒在地上,抱着沈清的脚,大声哭喊道“都快来看看,外乡人欺负人了,撞了人也不赔钱,还要打人,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呀。”他精湛的演技,堪比奥斯卡的影帝,举手投足之间毫无丝毫生硬,端的是行云流水。不过周围的本地人,大多都明白两名少年的身份,也没人去凑热闹,至于路过的外地人,则更是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停停停,别喊了,我认栽,说吧,要赔多少钱。”沈清脚被抓住跑不掉。而且他明白做这些个行当的人,都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一个外地人,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还是认怂比较好。
马脸少年闻言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青年如此干脆利落的认栽。他和身边的麻脸青年对碰了下眼神达成一致后,开口道“算你小子识相,二两,不,三两银子,你赔给我三两银子,这件事就算是完结了。”
“行,银子给你,我可以走了吧。”沈清满脸肉痛的把攥在手中的三两银子,递给了马脸少年。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此地找到赵楷,不能再被这样的小事给耽搁了时间。
“走吧,走吧,也就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马三心善,否则不让你赔个十两八两的,就不算完事。”马三拿着银子,欢呼雀跃,接着一脸骄傲的看着麻脸少年。刚刚两人约定的是二两银子,但是在开口时,他灵机一动,就额外多赚了一两,这可是他平时三天也赚不来的巨款。
就在沈清转身打算离开时,原本靠在巷子口的凶恶大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拦在他的面前,冷笑道“站住,先别急着走,说好了十两银子,只赔三两你就想走,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却是凶恶大汉看到沈清掏钱太过利索,再次升起贪婪之心,毕竟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会儿沈清的表现,正好撞在枪口上。
“卧槽,光顾着想赵楷那档子破事,忘了在这种欺软怕硬的混子面前不能给钱太痛快了,不然铁定被当成肥羊狠狠宰。”沈清脑中百转千回,心中怒骂了无数遍。脸上却带着几分笑容道“我胆子小,这位大哥就不要说玩笑了。刚刚我已经跟这位小哥达成和解了,大家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好汉,岂能不讲江湖道义,像卑鄙小人一样两面三刀。大哥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两位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已经达成和解了。”
“虎爷,三两银子我们已经收了,要不这事就算了吧,传出去了有损您的名声。”马三倒是颇讲道义,收了沈清的钱,此刻见他再次被为难,难得说了句公道话。
马三话音落地,虎爷大步上前,“啪”一巴掌把马三打了凌空飞了起来,一口血水混杂着两颗牙齿一齐喷了出来,接着重重摔倒在地上,半张脸立刻肿的像猪头一样。
他厉声道“没大没小,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还敢帮着外人说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接下来半年内,你每天交的钱翻倍,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到时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送你去沿街乞讨了。”
马三闻言原本还有几分怨恨的目光,在听到沿街乞讨后,顿时变成了恐惧之色,身子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像马三这种出身底层背景模糊的人,官府那边是想都不要想,没人会要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大多是选择家世清白的良家子。他们最好的出路是习练武艺成为帮派的打手,要是天赋过人敢打敢拼,运气好还能成为帮派高层,成为一般人仰望的人上人。没有习武天资的,则是去学门手艺,偷,赌等等,凭手艺吃饭,有同行没同利,过的各不相同,好的大鱼大肉,坏的则是饥一顿饱一顿。最差的没用之人,则会被派去沿街乞讨,既然想要乞讨,就要让人感觉到你可怜才行,打断四肢,瞎眼,哑巴等等各种狠毒的手段,都会施加在他们身上。总之只有一个字,惨。不惨怎么会有人有同情心,不惨怎么会有人给你钱。
沿街乞讨之人,对于帮派的人物来说,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韭菜一样,这一茬不行了,重新弄一茬就是,没人在乎你的死活,所以马三才会对于这个词发自内心的恐惧。
虎爷教训完马三,冷笑着看着沈清,“小子,虎爷好心,给你扣除之前的三两,你再给七两这件事就算完了,否则就是三清祖师来了,也别想走的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三清祖师不敬。”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如炸雷般在虎爷耳畔响起,震的他耳膜生疼,头晕眼花。
下一刻,一名手持拂尘的道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