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天衡扭过头,雨墨嘿嘿一笑,起身走到他身旁,推了推他,张天衡惨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又跌到地面,差点晕了过去。
雨墨吓了一跳,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你被摔成这样,你没事儿吧?”张天衡无力的说道:“你说呢?”
雨墨尴尬的笑了笑,手上没忍住,又拍了一下,张天衡手指一动,微眯双眼,咬牙切齿道:“如果你再动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雨墨往旁边靠了靠,保证自己碰不到张天衡,见张天衡看向紫幻林方向,他也看向那棵大树。
雨墨想:这距离怕不是有十里了,那旁边的枯枝条,是扔我俩的?咋就这么狠呢?虽说修炼机关术能启蒙灵智,可后期的影响也不会小啊,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呢?难道是本能?
张天衡看着紫幻林那颗巨树,暗自点头,心道:踏足修行后,作为普通生灵的一切都会逐渐淡化,这就是机关术境界分划最重要的东西。
后四境,在很久以前没那些说法,机关术境界被分为十三品,而十三品之上的境界,就是如今项庄所达到的境界。
不知从何时开始,修士将境界划分以生灵的某些东西和修士的机关术修为作为参照。并不是单纯以二者的实力判断,生灵是以思想,感情,习惯,本能等判断,这便是九品划分的标准;而后四境,以修士是否能接近机关术的初始态为标准,说的简单点,就是返璞归真。
九品之前的境界,会淡化生灵,越接近九品,越不像人。若是在九品没能破境,理论上来说,不算坏事。若是能完全泯灭生灵的身份,到那时,也可一步登天。只不过,那是的自己,就不在生灵的行列里了,是规则还是神,没人知道,更没人做到过。
至于那些越来越疯狂的,只能说是修岔了道,那点微不足道的影响,也能疯,真不适合做修士。
若是突破九品,心境上就会越来越像个普通人,这也是为什么修士修为越高,越容易疯的原因。
到了这个境界,能不能守住本心尤为重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境界越高,越容易被机关术吞噬,这时候会有错觉,境界越高,实力却不及境界低的修士,这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若是能返璞归真,能保持道心清明,这才能发挥出机关术真正的威力,什么瓶颈根本不存在。可说是这么说,古今往来,能到达这个境界的,只有项庄因人而异。
哪怕是当年建立天武的那批人,也没能保证道心清明。想到这,张天衡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路子走的野,哪能用这些标准评判?没学会走,还想学跑,我真是…”张天衡苦笑道,雨墨见张天衡笑了起来,满脸疑惑,
“你笑啥?”
“老子乐意。”
“嗯?”
雨墨眯眼看向张天衡,张天衡见势不妙,赶忙编了一个理由,“我在笑风清都的那些修士,走都没学会,还学跑。”雨墨盯了他一会儿,扭头继续看向紫幻林方向,说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行。那些拿到机关术的,运气可真不能算好。资质的限制,让他们只能止步在五品之下…”
张天衡眉头紧锁,看向雨墨,“谁告诉你这些的?”雨墨愣了一下,随即回道:“自己猜的。怎么,这种事还用说?”张天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难怪你这么…敢赌。”
雨墨满脸疑惑,“啥意思?”
“没啥意思。”
“你就不能把话说完?”
“倒也不是特别重要。”
雨墨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张天衡,张天衡感觉背脊发凉,轻咳一声,说道:“在天武,修习机关术之前,是要经过觉醒仪式的。但来到楚国后我才知道,这一步并不是必须进行。
修习机关术需要看资质和心性,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不过关,都不适合当修士。直到在哪个劳什子研究院我才知道,那只是不适合,不是不能。”雨墨眉头紧锁,“什么意思?你那时候有这种权利?还能接触到这种东西?”
张天衡感觉好了点,坐了起来,无奈的看着雨墨,“他们的确可以限制我,但那时候距离天武很近,即便血脉契约弱了许多,但对于楚国那个研究院来说,也是够他们麻烦的了。
而且,使用机关术就相当于暴露铭文。根据这一点,我可以去解析他们的机关术。研究我的人里,有一个是精神类的,他天赋不错,而且貌似也是初代修行者,被影响的不轻。
我在解析他的机关术时,也看到了些东西,其中就包括这些。”雨墨点点头,张天衡继续道:“像我这种拿命去提升修为的,虽然很险,但的确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强者,只不过很容易刹不住车。一旦刹住车,也可能毕生难进寸步,就像风清都的某些人。但某些可以自主控制的,就说不准了。”
雨墨点头,看向紫幻林方向,若有所思,张天衡见状,直接躺在了地上,没在说话。
行走江湖,不留后手,明显不现实。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觉得二人到了推心置腹的交情。“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即便是生死之交,也不会什么事都说,虽然感觉差不多,但终究不是同路人。简单说一点就行了,说太多反而不好。以他的性子,怕是只会出手更快。”张天衡想着,看到雨墨拿着木剑比划了两下,眼角一抽,感觉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只要以某种暗示的手段,将某个阶段的感情无限放大,就可以控制自己避免心境失控,从而控制机关术。
这个并不是从楚国那边得来的情报,只是他在某个必要阶段做的一个小保底,凑巧碰上了。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说。
张天衡躺了一会儿,起身望向西部,在视线尽头可以看到许多不知名的种族在争斗,地上最多的种族的尸体,是人。
张天衡微眯双眼,眼中红光闪烁,一阵刺痛感传来,揉了揉眉心,“看来这段时间不能用机关术了。”张天衡暗道,“不过,那是紫河车么?它们在种紫河车?”
张天衡眉头紧皱,紫河车这种东西,可不是种出来的。可那些生物将紫河车挖出,半数埋在地底,与其原主人接触,她们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张天衡见状,沉默许久。不知为何,他好像对这些东西有点免疫了…么?张天衡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忽然脸色发白,急忙盘腿而坐,稳住心神。
一旁的雨墨完全没注意张天衡,他此时完全被紫幻林的那棵树所吸引。此时的雨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棵参天巨树,口中喃喃道:“好美。”他起身,周身泛起白光,由于和张天衡长时间共处沾染上的某种东西,在此刻竟是全部消除。他缓步走向紫幻林,眼中尽是痴迷之色。
在张天衡先前所见战场,那些种族忽然停止战争,竟是同时望向紫幻林方向,口吐人言,齐声道:“神明,我愿向你献上我的一切!”
此时,紫幻林中的那颗巨树已被火焰包裹,一阵阵爆炸声传出后,那火焰中似是有声音在呼喊,“过来,孩子,我在这。”
声音没有在这片空间中传播,直到远处的那个战场,这个声音只在生物的脑中响起。在这个声音响起后,所有生物眼前出现极美之物。他们当中,可能有些生物并不知道美是什么,但因为是身体本能追求的一种快感,哪怕明知眼前是地狱,也要走过去。
在这些生物中,张天衡是个例外,因为他听到的是“滚!快滚!赶紧给我滚!”声音在他脑中回荡,震的他连痕迹留下的痛觉都散了些。张天衡龇牙咧嘴,拍了拍耳朵,抬头看见雨墨已经走出了一里地。
而那些原本在视线尽头的生物,已经走到了他身旁,此时正冲向紫幻林,越来越快。张天衡看了他们一眼,刚抬起的手,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沉默片刻,起身向雨墨走去。
二人不断靠近紫幻林,张天衡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且愤怒。而这些对张天衡来说,几乎可以免疫,毕竟和痕迹时时刻刻给他带来的痛楚相比,这些实在是小菜一碟。
在他走到雨墨身旁后,直接拖着他,向反方向走去。雨墨没有挣扎,只是脚步虚浮的向斜上方走去,看上去诡异极了。在张天衡将雨墨带走后,那声音反而越发尖锐。
终于,在二人走出一里地后,一道白光袭来,直直射入张天衡的脑中,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张天衡眼前一黑,一手紧紧抓着雨墨,眉头紧皱立在原地。他能感觉到记忆深处的某道封印被触碰,那个声音变得温和,说的话已经听不懂了。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张天衡恢复视线,手上一松,雨墨栽倒在地,没了动作。张天衡望向紫幻林方向,眉头紧皱。那些生物不知何时已经飘到巨树旁,被火焰覆盖,那火焰势头不减丝毫减弱,竟是蔓延至整个紫幻林。
张天衡感觉清明些许,不禁喃喃道:“之前在什么地方来着?那一出对我的影响,好像小了不少。”他看向那棵沐浴在火焰中的参天巨树,总觉得和之前相比,好像有些不一样。
没看太久,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对于那棵树来说,怕是碍眼至极。于是,张天衡拉着躺尸的雨墨,尽快远离那棵树。
直至张天衡的视线尽头,手上的雨墨忽然暴起,竟是提着木剑向他砍来。张天衡急忙拉开距离,仍是躲闪不及,直接被砍下整个手臂。雨墨拿着断臂,微微用力,断臂直接堙灭,雨墨却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张天衡见状,并没有对他出手。检查一下伤势,伤口快速恢复,几个呼吸间便已然长出新的手臂。张天衡皱眉看向雨墨,此时的雨墨眼中红光闪烁,手不住的颤抖,想要转身面向紫幻林,却是直接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张天衡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雨墨,“你涉世不深,天生地养,机关术痕迹对你来说,是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接触到的东西,充其量也就是染上些味道,清理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你真以为自己仗着天赋异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雨墨眼中红光逐渐稳定,持剑的手甚至出现裂痕,散发红色的光芒。张天衡见状,微眯双眼,“天地间最为纯粹的修士,除你之外,再无他人。可这也说明一点,如果你沾染上什么东西,对你的影响,远胜其他修士。
想试试我的实力?别想太多。血脉契约,加上初代机关术修行者,外加机关术痕迹,哪怕沾上一样,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而释放这些不是我自愿的,我并不能控制好力量,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的释放。”
张天衡揉了揉下巴,面带疑惑,“按理说,你不会对我有想法的,毕竟如今你的境界,还没能脱离种族的观念啊,怎么可能…不对,是因为我之前释放机关术的时候,不小心波及到你那边了?”
雨墨眼中红光渐渐褪去,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就不能先来帮我再说么?就看不出来不是我自愿出的手么?”
张天衡举起双手,心念一动,已经想起来了一些被封存的东西,满脸无辜,“打住,我如果知道怎么帮你,还至于离你这么远么?我现在不给你添乱,就是再帮你。”雨墨骂道:“我去你丫的!就没看出来我是被控制的么?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儿是摆设么?就算计人的时候好使?”
张天衡揉了揉耳朵,无奈道:“我是瞎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现编的。你什么状况,我不得猜着来么?道行不够,即便是不掩饰自己的修为,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五品之上的修士我压根没见过,哪能分得清这些。”
见雨墨又要骂,张天衡打断道:“别说天武有没有,就算是有,那也不会有复合境界的实力表现。本来就是假的,威力什么的,更会受到天地限制,那还能看到这些。”雨墨翻了个白眼,与在身体里的痕迹开始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