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军起身离去,即便是在海边,也没有沙滩,红色的粘稠物将海水与陆地隔开,如同世界的分割点。
少年将军随意道:“正道盟的三个主要势力,星道宗,通天阁,百晓生。百晓生只是一个代号,其中都是一些九品及以上的修士,很难挑起大梁。让人注意另外两个,一旦有颓势,就可以让他们下场了。”持伞男子回声道:“是”
少年将军思索片刻,又说道:“给那俩人一个合理的身份,别让某些不长眼的给杀了,楚国那边不好交代。”持伞男子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见身旁将军很是镇定,才松了口气,“他们不是逃出楚国了么?为何还会…”
少年将军呵呵笑道:“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我们哪还用撤回在楚国的人手?他们两个虽然出来了,但身上难保不会留下印记。这个印记可能来自过去,也可能来自未来,天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小心点,说不定,这两个的路线,就是将来楚国进军的路线。有人提前探路,何乐而不为呢?”
持伞男子满脸疑惑,“那为何不让之前的商人记载?这样不是更加保险?”少年将军翻了翻白眼,“之前的有什么参考性?如今他们的所见所闻,对于楚国来说才是最有保障的。”持伞男子陷入沉思,少年将军见状,给了他一脚,没好气道:“滚去办事,少在老子眼前晃。”持伞男子揉了揉腰,赶忙离去。
等到持伞男子走远,这位将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脾气也变了不少啊。境界高了,反而静下心了。”少年将军纵身一跃,来到树梢上,眺望远处,正是楚国方向。
项脊在几年前,撤出布置在中州的全部人手,因为接下来,所有消息的真实性都受到了挑战。项庄办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也因此,在中州的人手必须是修士,且不那么显眼的。
他们的人手不行,因为项庄已经打破了某个枷锁,连带整个楚国的修士,都染上了些东西,至使他们难以隐藏修为。而那特殊的修炼方式,让他们更是无所遁形。
这两个不同的,尤其是张天衡,很适合如今的中州。因此,项庄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在短时间内测量山河,这么一个测量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可从这点也能说明,如今的项庄,没有能力去处理中州。虽然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这点,但还是想要个确切的证据。如果能知道项庄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受到了何种限制,那就…
就在这时,少年将军神识中传来一声轻语,“项庄的名字,是叫张天衡么?既然是在中州,为何要用楚国官话?”少年将军猛然醒悟,冷汗直流,面西而拜,“父亲。”那声音再次响起,“短时间内别去提他们,不然会很麻烦。”“是。”“星道宗,天机阁…嗯,挺好的,要乱了,小心为上。”“是。”声音消失,少年将军起身,脚下光芒闪烁,消失在原地。
而远在东方的楚国皇宫地底的一处暗室,那位被赐姓的将军席地而坐,脸色凝重,身后有人慢慢走来,沉声道:“出了什么事?”这位将军急忙起身,恭敬道:“皇上,中州出了点问题。”
项脊眉头微皱,喃喃道:“即便是现在,也看不到么?”思考片刻,项脊摆手道:“你先下去吧。”那位将军答声是,便退了下去。项脊伸手抚摸墙壁,闭上双眼,神识跨越整个中州,到达中州西部海岸。目光所及,不过些许机关阵和一些军队,以及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上空。
项脊睁开双眼,盯着自己抚摸墙壁的那只手,思考片刻,走出暗室。来到御书房门前,他停留片刻,回头道:“先前从南边离开的那两个毛娃娃,让他们活着。”言罢,项脊走进御书房,身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声音,答声是后,便再无回应。
…
正道盟位于紫幻林西部百万里之外,广袤的平原聚集了大量生物,他们经过商量后分划地盘,原本只属于人类的领地,多了其他生物的痕迹。
但这仅限于正道盟的主城之外的地方,正道盟主城城名便是正道盟。正道盟修士大多居于此处。与风清都及其东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四面城墙皆发出耀眼白光,若是细看,便能看到,墙壁原来是红色的,上面镌刻着大量铭文。这座城仅留有东面一道城门,城门上方却是挂着牌匾,写着正道盟三字,若是修为低于三品,单是看那牌匾一眼,便会魂飞魄散;六品之下,三品以上的,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也好受不到哪去。因此,大多修士进出城门,都会低着头。
进入城门,城中心的上空,那道缺口十分引人注目。晴朗的天空莫名出现一个黑色的圆洞,有大水从洞口流出,降到地面的一座方形祭坛内,水势未涨一毫,方形祭坛未降一寸。
城内高楼林立,中间夹杂着木屋和茅草屋。汽车随处可见,那些在城中纵横交错的街道,竟是沥青路。天空飞机不断飞过,有一个个修士在这些飞机轨道上不断路过,竟是没有发生一起事故。
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公路上,有服装各异的人,或布衣,或身着龙袍,还有衬衫短裤之类的装扮。有人舞刀弄剑,有人持枪打靶,割裂感极强。
云端之上,一座座大山散乱分布,在这些大山之间,有树藤盘桓,不少修士在此结庐修行。
一位奔袭万里的老者急匆匆的飞至城门处,随手扔了一个玉牌便闯入城中,城门守卫无人敢拦。老人身形直升至云端之上,看了眼不远处的洞府,不禁汗颜,随手将那座大山扔的远远的。
老者正欲继续向西飞去,忽然心生感应,向紫幻林望去,沉思片刻,将先前所放的那只熊猫收回,向西部飞去。
…
在距离紫幻林西面约莫五里的位置,有数千人正向着紫幻林奔来,他们大多面露恐惧,时不时的向天空或是身后看去。在最前方的人距离紫幻林不足百米时,天空传来一声悲鸣,紧接着,约莫数百只黑色大鸟向下俯冲而去。在这些人的末尾,有几只老虎奔袭而来,冲进人群中肆意杀戮,竟无一人反抗。
等到活着的人完全进入紫幻林,那些野兽也就没有再追击,只是呆在外面大快朵颐。而进入紫幻林的,不过百余人。
这百余人进入紫幻林后,并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跑了数十里,确认那些野兽没有追来之后,才松了口气。这百余人,男女老少皆有,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逃亡,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兴许是感觉安全了,人们开始拉帮结派,抱团取暖,但都警惕地看向身旁的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向一位老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老头,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那老人喘着粗气,还没有从逃亡的疲惫中缓过来,见有人向他走来,也是强打精神,笑道:“侥幸,侥幸。”
那男子舔了一下嘴唇,“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很危险的,我来保护你,咋样?”老人不动声色的退了一点,“不用了,别看我老头子年纪大,其实也还有些力气,在这林中活下来,也没那么难。”
男子有些不耐,“扯这些废话干啥?老子说要保护你,咋的,看不起老子?”老人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打断,她笑盈盈的看向男子,妩媚至极,但眼底有些许贪婪之色,“哎哟,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别吵嘛。小伙子,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那老人看向妇人,呆了片刻,咽了口口水,男子也看向妇人,邪笑道:“那就冲你来?”随后跨步走向妇人,拦腰抱起,妇人娇喘一声,男子嘿嘿一笑,走向林子深处。老人也鬼迷心窍一般的跟了过去,男子见状,看向老人,舔了舔嘴角,嘿嘿一笑,也就由着老人跟来。
瘫倒在地的人不少露出贪婪之色,本想跟过去,但看到与那妇人同行的几个人面露恐惧,不由得警惕起来,打算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林中响起不可描述的声音,不少人露出不耐之色。但没多久,一声惨叫传出。过了一会儿,妇人扭着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红晕,伸手轻抹嘴角,当真是妩媚至极。而这一幕,并没有让那些原本不耐烦的人激动,恐惧,侵占了他们的内心。
伴随着时间流逝,日落西山。林中紫雾腾起,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进入紫幻林的人已经全部睡去,有孩子抱着藤条面露幸福之色,有老人轻声抽泣不知梦为何,而那些年轻人被倒挂在树上,笑容灿烂。人的踪迹渐渐被隐去,紫幻林的主人,开始狂欢了。
…
紫幻林一处山洞内,不过一天的时间,雨墨和张天衡已经能正常活动。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在洞内呆了三天时间。在第二天时,天空一声巨响传来,雨墨放开神识探查,发现那只熊猫不知为何变为黑气,逐渐变得细不可察的细线,向西部飞去。
即便如此,二人不敢大意,在确定不是陷阱后,才走出山洞,向上爬去。雨墨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喃喃道:“真就离谱,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张天衡淡然道:“咱们之间遇到的那些,也是这么个想法。”雨墨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二人爬了出来,瘫倒在地。雨墨有气无力的问道:“他为啥走了?”张天衡看着天空,时值正午,阳光却没那么刺眼。张天衡摇摇头,“这种事谁能解释的清?这些高阶修士本就喜怒无常,兴许是…”
话未说完,地面开始颤动,二人身下突然生出藤条,将二人直接扔了出去。临近紫幻林边界,那些树的枝叶自然脱落,在紫幻林外铺了下来,凑巧接住二人。雨墨揉了揉屁股,并不疼,却仍是龇牙咧嘴道:“什么情况?”雨墨抬头望去,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天衡没有搭话,双眼直直的看向位于紫幻林中部的那棵大树,脑中忽然想起什么,顾不得失控的风险,急忙动用机关术,强行找回并留下某些记忆。做完这些事后,张天衡喘着粗气,喃喃道:“还好没忘完,还好离得远。”
若是在风清都,以他三品的境界,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记忆丢失。先前虽然可以借助其他意识体来自欺,可现在只有他一个,自然也就轮到他了。张天衡回过神,继续看着那棵树。
此时,那棵树下方被小树包裹;不知来自何处的藤条盘旋而上,渐渐将大树包裹,细小的藤条垂挂在枝干上,倒挂着许多族群的尸体。
天空不知何时有星辰浮现,那个日头渐渐行到大树正上方。等到行至大树正上方时,直插天际的大树,瞬间被白色的火焰包裹。
未能看完,二人耳旁传来一声尖锐的爆鸣声,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却没有对二人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扔到了极远处。这次,二人身下没有任何东西垫,直接砸在地面,却没能掀起一粒尘埃。
雨墨揉着屁股,龇牙咧嘴道:“这是干啥呢?”张天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说道:“不欢迎我很正常。如果是几年前不欢迎你,不对劲,但现在,也说不准。”
“啊?”
雨墨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不应该啊,我很确定,我练的没问题啊。”
“练得没问题,这是肯定的。可你身上沾了我的味道,这就难办了。”雨墨下意识的闻了闻,张天衡见状,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没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