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酒楼,坐到房顶上,聊了两句竟是到了夜半。雨墨眉头紧皱,“你是说,修士能根据我的眼睛判断我的身份,每个都行?“张天衡摇摇头,“境界决定眼界,更对知识有限制。实力强的,天赋高的,自然也能看出来。不过遇到实力强的,大多也是老家伙,再藏也没用;天赋高的,呵呵,除去项庄项梁这两个,这世间也找不到哪个人比你强得了。”
雨墨看向张天衡,微笑道:“你是哪家的?“张天衡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明明只是说了一会儿,还没一个时辰,竟是已经过了一天。“都有秘密,不用说穿,留点体面。我不想动手,你也不想受伤,毕竟活这么久,也不容易。“
雨墨闻言,说道:“不是说要把话说清么,你这么整,我很难办啊。”张天衡回道:“我是逃出来的,这不就够了么?再多说些什么,我保证不了不会对你动手。”说着,周围忽然狂风大作,并不是张天衡掌握的机关术。
雨墨微微眯眼,木剑不知何时到了手上,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道:“没事,不打听。咱们就是萍水相逢,没必要说这么多。”言罢,狂风退去,张天衡轻呼一口气,眼中尽是疲倦之意。
雨墨满是同情的说道:“都出来了,还安生不了。这就是你们初代家主设的契约么,真够狠的,可是想要你的命啊。”张天衡晃晃脑袋,脸色很是难看,“来到这之后,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就算是与项庄见面时,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要么,是项庄不知道我的事,可这明显不可能;要么,项庄现在的实力已经足以撕破契约,从根本上破坏天武的规则。可这事,真的是人能办到的么?”
雨墨忽然站起,“不能在这呆了。”说着,拉着张天衡便向城门方向飞去,边飞边说:“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人的力量的确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可若是借助机关阵,那就不是不可能。机关阵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他的实力以及所知不是没可能办到。楚国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天然机关阵,如果他能动用楚国机关阵的力量,别说压制契约,就是活撕了天武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说这几天怎么这么不对劲,还浑身不舒服,感情是这出了问题!这破地方不能呆了,一旦他解决掉规则约束,那楚国境内任何变化都逃不开他的掌控。玛德!我才来了几年,怎的就遇上了这破事!”
张天衡在飞到城墙上时一把抓住烟墩一角,用力将雨墨甩了上去,二人躲到了里面。由于雨墨飞得太快,张天衡被吹得灰头土脸,虽然已经黑的看不出来什么。张天衡骂道:“你四不四撒?这是南边,现在是项梁的管辖范围!虽然那玩意儿不如他哥,但也不是咱俩能对上的,这么大张旗鼓,万一被他看到,不用跑了,直接找地方埋了算了!”
雨墨迅速起身,“那也比直面项庄强吧?项梁不过是修为高一点,实力强一点,名头大一点,有什么…还真区别不大…”听雨墨声音越来越小,张天衡揉了揉眉心,“一方天道如果被人三两天给干趴下,那还不如直接让位的好。更何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除非自愿显露,不然就没办法对付,暂时不用这么急。即便机关阵很邪乎,可项庄毕竟还是人,没那能耐。”
雨墨平复好心情,“你说的也是。那现在怎么办?他赢怕只是时间问题,咱们还是难办。”张天衡起身看向四周,城外起义军神色呆滞,城墙上的士兵亦是如此,天象变化愈发频繁。
张天衡思索片刻,问道:“你能感受到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么?”雨墨皱眉道:“不一样?周围的人都傻了,天变得厉害,异空间消失了,机关阵运行倒还正常…还能有什么不一样?”张天衡眼角一抽,骂道:“你丫的到底丢了多少东西?怎么什么都感知不到?”
雨墨拍了拍耳朵,“我哪知道那些东西有没有用,人上个厕所的时间都给传承下来了,谁闲着没事会整理这些东西。让我浪费时间在整理记忆上,还不如死了痛快。”张天衡揉了揉眉心,“也是,你时间不多,那你…”“等等!”雨墨忽然打断张天衡,很是严肃。
张天衡看着他,只等他后话。二人沉默许久,雨墨说道:“你听说过关于元界的传言么?”张天衡满脸疑惑,“什么传言?”雨墨说道:“元界有灵众生,皆为虚幻之物。天道不死,苍生难存。”
张天衡沉思片刻,问道:“你是说…这个传言是真的?现在正在进行?”雨墨摇摇头,“不全对,我们不是假的。后半句是对的,可我们变得更危险了。”
张天衡抬头望向天空,月光虽盛,但不再能压过日光;光的可到之处逐渐也稳定下来,不再向前几日一般界限分明。他们聊的这一会儿,已经过了三日。单看外部幻境,只剩下时间难以捉摸。
张天衡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不论是谁赢,最后规则都会消失…”“为什么?”“别打断我!”“…”“他们争斗的时间是未来元界稳定下来的时间,而这里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他们同步。他们打架,就是元界在进行自我修正,到最后结束,元界会恢复稳定。那这段时间,就是楚国的真空期。”
雨墨摩挲着下巴,“这里时间与他们同步…说明被波及到的不会是一座城,而是整个楚国。这么说的话,楚国的军队废了大半;而实力越强的话被影响的越严重,那南边能动的就只有项梁…不对,说不准项梁也动不了!现传于世间的哪有虚名,从这点来看,他动不了的可能性很大!
楚国最危险的就是他们覆盖全国的机关阵,如果这段时间天地皆变,那机关术能不能用也未可知…嘿,机会来了?”
雨墨直接跳起来,“跟紧哥,哥带你杀出去。”张天衡一把将他按了下来,面无表情,“你能确定他们境界与我们相近的人有多少么?”雨墨激动的心情又回到了原点。
只不过他的顾忌与张天衡不同,他怕的是那些人里蹦出几个懂机关阵的,那到时候就真的完了。雨墨思考片刻,问道:“你现在什么境界?”张天衡满脸诧异,“没看出来?”雨墨满脸疑惑,“我应该看出来吗?”“你不应该看出来么?”“去你的!”二人同时摆手转身。
等二人抬头看了看天,又同时转过身,满脸嫌弃。“我三品。”“我五品。”雨墨思考片刻,认真道:“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张天衡眼角一抽,“如果你觉的咱们还有时间在这贫嘴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雨墨顿时严肃起来,翻过城墙,没敢再飞,张天衡紧随其后,二人一同朝着南边跑去。
不过是聊了几句话,在二人离开城头之际,竟已过去了一个月。
…
二人离去后,巫枭何来到城头上,远眺二人离去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个玉牌,有四处龙纹分布于两面,中间皆刻有项字。巫枭何看着手中的玉牌,喃喃道:“意料之中的事,倒也没什么好追的。”言罢,几道黑影聚到巫枭何身边。
有一人开口道:“如何与皇上交代?”巫枭何神色淡漠,“交代什么?”寒光一闪,问话之人倒在地上,几人立即俯伏在地,身体颤抖。巫枭何取出手帕擦拭双手,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那点儿小心思,收收,别试探我。皇上登基不过还没几年,你们就忍不住了?”
巫枭何飘在半空,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让你们身后的人都收收。回去之后,就告诉他们:皇上只是想留你们看看,看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如果够大,最好把项家掀翻,这样最好;如果掀不动,那就做好被灭族的准备。反正你们这几家很多年没人能修炼机关术了,就靠几个老东西可撑不住场面。”
“是。”回了一声后,巫枭何便让他们下去了,几人当真是健步如飞,很难想象未入三品,如何能跑得这么快的。巫枭何继续看着雨墨二人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
在很多事上,他有决断权。放走这两人只是一时兴起,也想看看他们能闹到什么程度。项梁前几日到达了南部边境,他们想从那里离开,怕是很难。
巫枭何摇摇头,向城内走去。他是外來者,呆在楚国很多年了,是哪个国家来的,早忘了。跟在项脊身旁多年,执行了不少任务,可说实在的,唯有这次任务,让他最有兴致。那个种族竟有人能活到这个岁数,着实难见。
虽然在几年前就收集到了全部消息上报给那几位,但一个个的态度都很模糊。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项脊。依照他们的态度,巫枭何稍加试探,便得出了结果,放他们走。
巫枭何四处张望,看到几名士兵双目无神的游走,他随手抓来一名,带回酒楼里,不再理会离去的二人。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雨墨不能留在楚国。这个种族是世间最接近规则的存在,而项庄要做的,是成为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存在。规则以实体降临人间,与项庄争斗,这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在这之前尚不能理解,可现在就说的通了。
雨墨活了很久,不是规则疏忽,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项庄拥有驾驭机关阵的力量时,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使得他不得不亲自下场与项庄争斗。雨墨这个种族依照楚国的研究来看,他们完全就是规则的漏洞,世界为了前进照造出的障碍。常理来说,他们会活得很久;可那短到极致的寿命,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都说的清了。规则无力再约束这个种族,只能任由它们生长;而雨墨,在世界彻底稳定下来后,将是这个种族最后的幸存者,往后也不会有同类了。毕竟世界稳定下来后,也就不需要这个种族了,到时候雨墨能否活下来还另说。
“张天衡啊…”巫枭何拿出一根银针,扎入士兵体内,喃喃道:“既然他都没交代什么,就不做这画蛇添足的事了。”
银针在士兵体内游走,有黑色的光芒包裹这银针,透过皮肤依旧清晰可见。
巫枭何喃喃道:“自古医武不分家,好歹还是学过几年的。虽然我的医术不是很好,可也不该什么也看不出来吧,莫不是修为不够高?”说着,银针自行飞出,周身发出黑光,酒楼内传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
…
张天恒二人跑了很久,很快遇见了一座山脉,二人一同钻了进去。二人在山林中狂奔许久,在一处山洞停了下来。雨墨瘫倒在地,气喘吁吁的说道:“什么玩意儿,你咋能跟上我这么久?你真是三品? ”
张天衡站在一旁,望向天空,沉默许久。雨墨起身,看向天空,不禁骂道:“我艹!我跑了这么久,才过去几分钟?”张天衡平静道:“不是时间慢了,是我们变快了…不对,是我们在融入这个世界。”
雨墨望向四周,皱眉道:“这地方竟然没有名字,不应该…不对,好像也正常。”张天衡摇摇头,“我知道这地方,他有名字。”“哈?”“你也知道。”雨墨眉头紧皱,“什么意思?”张天衡伸手触碰山壁,平静的说道:“世上的山脉,能喊出名字的就那几个,其中三阳山脉和死骨山脉最有名。一个以险著称,一个…”
羽墨身体一僵,瞪大双眼,“这是死骨山脉?”张天衡点点头,雨墨感觉眼前一白,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张天衡赶忙扶住,眉头紧皱,喃喃道:“不该告诉他的,比我想象中还严重。”
将雨墨放在一旁,张天衡在山洞口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头晕,便向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