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忘舒抢过苏祁安的剑,撬开棺材上早已被虫卵腐蚀的木钉,做好心理建设后,推开了那个巨大的棺材。
棺材里散发着恶臭,躺着一具白骨和一具穿着红衣的“纸人”。
那纸人维持着苏念娣多年前死时的模样。
苏祁安皱眉不解:“世人都传闻是褚昼师尊在那些恶鬼出来时独自下的禁忌,没有人知道他如何下的,你怎么这么清楚?甚至还知道时间年限?”
沈忘舒:“把你的脑子用在该用的地方行吗。”
棺材里有很多纸,是当年苏母没有贴完的。
沈忘舒拿起一两张,咬破手指立刻问,“当年苏念娣出嫁前写了名字的纸张掉落在你的房间,那上面写了什么?”
苏祁安眼神闪躲,面对沈忘舒迫切的眼神,他突然有些心虚。
“你是说,阿姐的执念不是我,是她的名字?”
沈忘舒:“对啊,快点,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苏祁安说:“万一阿姐最想要的祭品不是那个名字呢?”
沈忘舒恨不得过去给他两巴掌:“没关系,祭品不是名字就只剩下你了,到时候把你杀了给她送过去也行。快说,纸条上写了什么?”
苏祁安嘴唇蠕动,低下了头,手指紧张的扣着衣摆,“对不起。”
沈忘舒感觉耳边的空气都静止了,唯一发出声音的,是她手指上血液滴在空白纸张上发出的滴答声。
“你忘了?”
沈忘舒难以置信。
苏祁安说,“那天我吃完饭才回房间,母亲给我铺的床,我看见她拿着一张纸看了眼就丢掉了。”
沈忘舒急需救助。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苏念娣身边那白骨给丢出去,打算躺进去等死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棺材里站起来,说,
“你娘从来不让苏念娣学习,甚至连笔墨都不让她碰,她如何会写字?”
苏祁安听后浑身打了个激灵,“对啊”
他思绪迅速回到以前,“以往阿姐总是看我写字背书,我见她好奇,念过好几首给她听,告知她意思之后,她最喜欢那一句词。”
沈忘舒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是什么词?”
苏祁安:“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阿姐第一次主动找我说话,她听到我念那句话立刻来了兴致让我教她,虽然只有那一次,但是让我依旧”
沈忘舒踢了他屁股一脚:“别再回忆了直接说!”
苏祁安连忙道:“那是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里的一句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祁安说:“阿姐说他觉得写出这句词的人很厉害,他就算正在经历风雨也依旧能从容面对,笑傲人生。她也说过,她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位诗人一样强大的内心”
他垂下头,“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听懂这句词后,沈忘舒看向了身边躺着的苏念娣的真身。
这句词,恐怕是当时苏念娣在那种原生家庭与吃人的风俗境遇下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沈忘舒收回情绪,她皱眉呢喃,“可是这句词里,苏念娣会如何取名呢?”
她会叫什么?回首?萧瑟?无风?无雨?无晴?
这也太多了吧,她其实是想全写下来一起烧给苏念娣的,只不过烧祭品如果烧错的话苏念娣会生气的吧?毕竟常人被人喊错名字都会气的不行,更何况是苏念娣呢。
况且她惹苏念娣生气了的话不就算破坏禁忌了吗。
思来想去,就在沈忘舒想着怎么哄骗苏祁安去烧祭品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方知意扶着一个个棺材虚弱的走过来,“也许,我可以帮你们。”
沈忘舒看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上前扶住她,“你不好好休息走这么远做什么?”
“我没事的。”方知意露出一个让沈忘舒安心的笑容,她说,“名字对苏念娣很重要,如果你喊对了她的名字,她的内心会产生波动,我可以感受的到。”
沈忘舒瞬间惊喜,捏了捏方知意的脸,“你这个异能也太棒了吧!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忘舒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让苏祁安用自己的命一遍遍试名字的事,立刻在方知意身前蹲下,“来,我们走。”
第一次听到除师尊以外的人夸奖她的异能,方知意心里暖暖的,她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攀上了沈忘舒的肩膀。
苏祁安连忙站在沈忘舒身前说:“要不要我来?”
“起开!”沈忘舒赶时间,双腿像踩了风火轮,跑的极快。
方知意说,“我重不重?你累吗?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咳咳”
沈忘舒:“不累。”
其实她要累到爆炸了。
千辛万苦把方知意背到门口时,沈忘舒擦完汗一睁眼发现天塌了。
乔植的身体被自己的树枝贯穿,死死的钉在墙上,艰难地挣扎。
林妳则是被鬼新娘掐着脖子丢在了一边。
黑衣男子见沈忘舒出来,飞快的跑过来,握住她的手臂躲在身后,“太可怕了,那位兄弟打不过他。”
沈忘舒看了看他全身上下:“你没事吧?”
“呼,”黑衣男子弹了弹衣袖,“无妨,衣摆微脏。”
沈忘舒:“”
看着乔植身上被粗壮的树枝贯穿的模样,她皱眉问道,“你的保护屏障失效了?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我只能保护他不被外界伤害,可不能阻止他自杀。”
“鬼新娘发现了他控木的破绽,在乔植命令那些树枝刺杀鬼新娘的时候,她朝乔植跑来,在即将碰到乔植的时候又迅速飞起,乔植来不及躲避,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控木者被自己控的木所伤,也算是稀奇事了。
不过这也在沈忘舒意料之中,毕竟草木属于自然,他能控木,却不尊重木,木当然也无法通灵性,只能成为一个无法分辨主敌的杀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