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嵘嘴上说着,心头却一凛。
他刚刚拍了蔺琢的肩膀,察觉到蔺琢的力量竟然完全恢复了,就仿佛他从没和他打过一架,也从没被摄魂镜照过。
蔺嵘的笑容稍微淡了一点,他这么飞速地恢复,多半是不想让婚事有半点差池吧。
蔺琢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满脑子装着唐挽那个女人。
蔺嵘回自己的院子后,左思右想了片刻。
他没有想到,蔺琢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且按他对蔺琢的了解,蔺琢为了保证这桩婚事顺利进行,一定准备了许多个计划。
如果他阻挠他成亲,或者动什么手脚,比如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暴露鬼魂身份,当场现出原形……
他确实很心动,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不就是蔺琢的力量吗?
他需要在护魂法宝的庇护下进入蔺琢的身体,再拼死一搏。
他有一定几率的胜算。
而这个时候让蔺琢暴露原形,除了能让蔺琢遭到其余人厌恶和恐惧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用。
所以现在,就照原计划按兵不动,直到自己完全被蔺琢吸光力量为止。
到时候,真正的抗衡才正式开始。
————
日子悄悄翻篇,来到大婚这一日。
大清早的,唐挽被娘亲从薅了起来,完全任由翠竹她们伺候她洗漱净面,简单地吃点早膳,就被按到梳妆台前。
她都没反应过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陇兰最有福气的喜婆站在唐挽一侧,另一侧则是最有福气也最长寿的老太君。
唐挽仰着脸,闭着眼睛,老太君在为她绞脸。
轻微的刺痛可以忽略不计,老太君手艺极好,没一会儿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上妆、换衣、盖盖头、等吉时。
府外响起了鞭炮声,敲锣打鼓的声响越来越近。
唐挽坐在床上,捧着一个大红苹果,心跳越来越快。
她大概知道要等多久,毕竟二姐出嫁的时候坐在闺房里,她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想着时间还早,可以放松一点心情,别一直紧绷着。
但让她意外的是,来接亲的人来得很快,喜婆都还说着:“出闺阁的吉时还没到呢。”
唐挽在盖头底下忍俊不禁,听着外面的动静。
吉时到了,唐挽由唐文慕背着出去。
幸好蔺府离唐府不算远,冲淡了她的伤感。
到了府外,人声鼎沸。
她看不见蔺琢此刻的模样,但能隐约听到人们的惊叹,什么丰神俊朗、俊美无铸。
蔺琢定定地看着她,她踩着红绣鞋,亭亭玉立的,他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扶她上轿。
唐挽盯着他的手指看,他的手很好看,她不是第一天这么觉得。
震天响的唢呐和敲锣打鼓,红妆和八抬大轿在繁华的街道上绕行着,一路撒着金叶子,一路都是笑闹声,轿子最终停在蔺府正门。
蔺琢再一次执起她的手,牵着她走进门。
跨火盆等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时间掐的刚刚好,已经到拜堂的吉时。
拜了堂,唐挽由喜婆引领着去到蔺琢的院子,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坐在铺着大红被褥的梨花拔步床上,身边跟着蔺家年纪比较小的妹妹,还有几个蔺家长辈,她们和她说着话,不会让她无聊。
喜宴摆了很久,整个陇兰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派了人来,宾客满席。
趴在门口的蔺家小妹欢呼道:“二嫂嫂,二哥过来了!”
唐挽紧张起来,高大的身影在龙凤烛的光下,投落一片阴影。
挡了她视线一整天的盖头终于拿了下来,沉重的凤冠步摇流苏下,她望了他一眼,恰巧和他的目光相撞,涌起的几分羞涩让她不由得眼睫轻颤,垂下眼帘。
蔺琢发呆了一会儿,他从没见过她染上正红色唇脂时的模样,粉黛和胭脂让她愈发精致明艳,像是开得正盛的芙蓉,而晶莹剔透的杏眸含羞带怯地垂下时,带出一段天然的灵动和妩媚。
直到喜婆笑着提醒他该喝合卺酒了,蔺琢才回过神,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
喝了合卺酒,喜婆和德高望重的老太君说完喜庆话,就退出去把这里留给他们。
有点想闹洞房的两个蔺家小儿子,到底是对蔺琢的敬畏超过了调皮,悄摸地也跑了。
他们跑出月门,去前院的喜宴上喝喜酒。
宴席上,蔺嵘还在兢兢业业地当着大哥的角色,挡了很多人的酒,把一众男人全喝趴下了。
尚且清醒的几个人哀嚎不已:“伯璋你酒量怎么更厉害了?”
蔺嵘笑眯眯地拱手:“承让,承让了。”
他的目光投向后宅,心底里啧了一声。蔺琢果然很警惕,现在的后宅就是一个防守严密的笼子,宛如顶尖猎手布下的天罗地网,谁也别想破坏。
……
房间里其余人都退出去后,唐挽抓了抓自己的嫁衣,垂着眸子没敢看蔺琢。
即便不看,她也感受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烫得能灼伤人。
她的脸慢慢晕红,愈发像艳丽的飞霞。
蔺琢没让她等太久,他牵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小心地取下了她的凤冠。
她顿时舒服地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铜镜里她身后的男子。
白天时别人赞美的丰神俊朗一词,还是描绘不出他今天的俊美。
蔺琢的手轻轻握着她的肩,俯下身来,薄唇克制地亲了一下她的侧脸,灼热的吐息温柔地说着:“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唐挽和他在铜镜里相视,嗓音柔软:“想吃清淡一点的。”
“好。”
蔺琢很快吩咐几道菜,随时候着的疱屋和十几个膳食师傅立即行动,利落地做好端进来。
在这期间,蔺琢帮她取下头上繁杂的首饰,还有手上戴着的几件沉重的金玉手镯。
他们默契地都没说话,任由旖旎丝丝缕缕地扩散。
他缱绻的吻从她的侧脸到鬓发,缠人地靠近她,唐挽就坐在红木凳子上没起来,要么偏头要么低头地躲着,脸红得能冒烟。
他但凡有点什么大动静,都不会让她觉得这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