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道身穿兽皮衣的男子借着夜色进入村中。
村中央一间低矮的房中,慕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个老者身旁。
“小槐,事情办的怎么样?”
慕槐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小声道:
“村长,我没有杀掉他。”
“他已经进入了村中。”
他猛然抬起头道:
“今晚,今晚我一定会杀了他,绝对不让他进入祖巫山。”
老村长挑了挑油灯,屋内的火又更明亮了些。
“此事你且不用管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简易的画像,递给慕槐。
“你留意最近有没有与画像上相似之人进入村中。”
“一旦发现,不可惊扰,立刻来告诉我。”
慕槐接过老者手中的画像,乍一看,怎么有些眼熟。
细细一想,画像上的人不正是那人的三个护卫之一吗?
正是着这小子,引着血尸来攻击自己,让自己鼠群损失惨重。
不过也因祸得福,多出四头鼠王的同时,还有那块神秘的血莲。
“村长,此人正是那人的同伙。”
老村长‘哦’了一声,有些出乎意料。
“此事倒是有趣了。”
“看来今晚我得走一趟了。”
说罢,老村长翻出一块野猪腌制的三年火腿,又让慕槐抱上一坛酒,便出了门。
叨叨叨。
院中调适毒药的顾浔听到敲门声,当即放下手中事,前去开门。
他还以为是沈剑川或者李欣儿,打开门却是一个老者,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人。
定睛一看,不正是山中遇到的那个操纵鼠群围攻众人的‘野人’吗?
心中虽然多了几分警惕,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老夫乃墓园村村长,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进门一叙。”
老村长率先开口,语气轻和之中又带着几分迟暮之年的沧桑。
这村子,这房子都是人家的,自己等人算是不请自来的外来者,顾浔急忙让出一条道:
“前辈,你请。”
进入院中之后,老村长便吩咐慕槐去炖煮火腿,而他与顾浔则是进入堂屋内。
其余之人都选择了回避。
“不知前辈造访,所为何事?”
老村长知道顾浔表面带着微笑,实则内心一直在提防着自己。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其中有些许误会。”
“其实慕槐针对之人,并非是你,而是你身边那个姓姜之人。”
果然与自己预料的一般,自己从未来过此地,与他们无冤无仇,却是没有针对自己的理由。
总不至于自己谋划天下人来此,让他们知道了吧。
若是他们针对姜颖,那就说得通了。
毕竟姜颖十有八九是大周王朝后裔,身上流淌着江家的血。
周太祖将他们圈在此地八百年,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怨气,将会是何等重。
将其撒在姜家后人身上,倒也说得过去。
老村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放到桌子之上,推到顾浔身前。
“这是那位前辈,让我转交给公子的。”
顾浔死死盯着桌上的玉牌,正是当初江藏送于自己,又讨回的那块。
顾浔抬头看向老村长,问道:
“江前辈呢?”
老村长看向祖巫山的方向,缓缓道:
“他已经进入了祖巫山大墓之中。”
“他可曾交待什么?”
老村长回想一二后,果断摇摇头道:
“他只是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其余的并没有留下什么话语。”
顾浔打量着手中令牌,问道:
“前辈可知此物是何物?”
老村长摇摇头,说道:
“祖上毕竟只是奴隶,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守墓人。
奴隶是没有资格守墓的。
真正的守墓人,都是当年周太祖身边的猛将强兵。
他们只是修建陵墓苟活下来的奴隶后裔,被圈养在了这里。
“不过前辈是前后两次进入祖巫山的。”
“第一次去七天,第八日才回到村子。”
“好像是故意送这块令牌出来的。”
顾浔眉头越发紧缩,细细打量手中玉牌,难道此物是进入祖巫山的钥匙?
亦或者说有其他大用途?
顾浔收起令牌,问道:
“不知前辈为何要针对那个姓姜之人。”
提到姜颖,老村长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祖上有训,万万不可让姜家后人踏足祖巫山。”
“这是为什么?”
“祖上只是留下这样的训言,至于为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看着老村长一脸无奈的样子,估计是做不得假。
顾浔又问道:
“不知前辈可曾深入祖巫山内?”
老村长眼中有些许自卑与怒意。
“那是王侯将相方可进入之地,我们这些奴隶有什么资格呢?”
“哪怕只是一座坟,我们也只有匍匐叩拜的命。”
只要一日不曾离开此地,后世子子孙孙依旧是摆脱不了奴隶的命运。
他们离开神农架会死,靠近祖巫山还是一样会死。
就像是世世代代都被圈禁起来的牲畜。
看着老村长脸上流露黯之色,顾浔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这种被圈禁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就像自己在京城时一般。
“那你们为何不搬离呢。”
顾浔虽然已经从沈剑川那里了解了些许,可他还是想听一听老村长怎么说。
循序渐进,或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搬,往哪里搬,我们身上有诅咒,世世代代都无法离开。”
“即使是这片山谷,最多能离开三天,三天不回来,便会死于非命,更别说离开神农架了。”
“传承了八百年都无法摆脱,我们又能如何,只能等死。”
祖上曾留下一句谶语‘守墓八百年,方可得解脱’。
原本以为八百年已满,终于可以得到解脱。
殊不知这里所谓的‘解脱’是魂归西天,去阎王殿里解脱。
一点后路,都不曾给他们留下。
顾浔听出了老者话语之中的心酸,不由问道:
“这诅咒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