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莹儿颦眉蹙頞 ,捂着口鼻,杏目圆睁瞪着自家弟弟,
“二郎,又是抽哪门子风,家中尽是污秽恶臭之物,如何居住?”
“忍几天就好啦,这次一定要逮住那畜牲,不然永无宁日,这畜牲是把咱家当成自助餐厅了。
偷吃东西倒也罢了,呲牙咧嘴还想攻击人,若是哪天你自己在家,咬伤了你,那后悔药都没得买,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那这几日咱们如何制作食材啊!”
“去堂屋做吧,忍几天等逮住这畜牲便好了。”
“哎~”
铛铛铛,院门被人叩响,
“请问有人吗?”,院门外响起诺诺柔柔地女声。
“阿姊你交朋友了?”南过儿问莹儿,
南莹儿一脸不解地摇摇头,“那你等着,我去看看。”
片刻后,院门打开,“咦,小丫头,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刘玲儿轻轻皱起眉头,捏着衣角,微微抬头望向南过儿,
“小郎君,我想买你家调料包~”
“哦,怎么还专门上家来买,经纬街上的郑记香料铺就有,去那里多方便,我家这么不好找。”
“小女子~”轻咬嘴唇,欲言又止,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用不了那么多,只想买一点点?”
“听说买调料包,可以教授制作方法?”
刘玲儿摇摇头,瞪着乌黑的眸子凝视着南过儿,
“是啊,不过就是些如何清洗和卤制注意事项之法。
不管小丫头不买调料包,都可告之于你”,
不知为何,南过儿看到这个小女孩,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怜惜的感觉~
刘玲儿闻言,眼前便是一亮,
“小郎君此话当真,可不是打趣小女子?”
“嘿,当真当真,比钻石都真!这小丫头,一个制作方法而已,有啥可以藏私的?
不过我告诉你,即使你学会儿了,也调不出卤煮这种味道~”
“那是为何?”
“因为,还有一种神秘的汤汁,这个我跟酒楼都签有保密协议,只能提供给他们。
不过用与不用,味道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美食家和老食客才能尝出来~”
“是不是没有这种汤汁,就做不出您家卤煮的味道?”
“哈哈,小丫头,千家千味,吃食都是一个味道的话,不就成了流水席了么,各有千秋才是最好的,你说对吧?”
见小丫头微微点头,南过儿又说道,
“其实我能猜出来,你为什么要学我家技术,我这人看人特别准!”
说罢,双手倒背,梗脖望天,一副老神在在地神秘表情。
“对呀对呀小妹妹,我家二郎,瞧人特准!”
南莹儿难得在外人面前插嘴,可能看对方是个小丫头。
毕竟到长安这么久,能跟她说话的人没几个,不是巷里的婶婶就是嬢嬢,同龄人基本都嫁人了。
刘玲儿微微一笑,“那小郎君猜我因何而来?”
南过儿闻言,做了一个向下劈砍的动作,笃定地说道,
“哈哈,你家大人是个屠夫,想学会这门技术,然后也开卤煮食铺,对吧?”
“这~是也不是!”
“二郎,是如何得知的?”
莹儿再次见证了,弟弟的看相功夫,很是不解,
“因为小丫头身上的味道,跟咱们一样!这味道可是一时半刻散不下去!小丫头,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小郎君,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家这院子的味道!”
“哈哈还挺调皮!小丫头,去跟我阿姊聊会,我在制作捕兽陷阱。
让阿姊教给你制作过程,回家可以试试,再加上我的料包,味道大差不差,不会有太明显差距~”
“谢谢阿姊,谢谢小郎君!”说罢又是万福礼。
“阿姊,你看人家高门大户出来的丫头,就是这么知礼!你可别瞎学呀,会给我整抑郁的哈哈~”
莹儿白了南过儿一眼,拉着刘玲儿走向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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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 薛家祖宅
“贤侄,果真是患难见真情,婶婶这里告谢了!”说罢便是一礼,
“世婶,万万使不得,您这是要折煞小侄啊!
小侄与青鳞情同手足,闻弟遭此磨难,心如刀绞,夜不能寐,恨不得手刃了那程老三!”
“此事虽因他而起,奈何天家给了最终决断,牙掉了也得咽肚子里去~”
“世婶,此事虽不可旧事重提,但从别的方面给他打击报复,也是未尝不可呀!”
少年说罢,一脸玩味地看了薛路氏一眼,
薛路氏扫眼四周,“晴儿留下,其他人全部下去,退到十丈以外!”
“晴儿是我的贴身婢女,贤侄但说无妨!”
“世婶,我们先对他的产业进行报复~”
“程家家大业大,产业众多,若无世家支持,贸然动手怕是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薛路氏能一人在蓝田老宅操持这个家业,脑子和手段还是有点儿的,
她唯恐这是对方拱火,坐山观虎斗,企图坐收渔利。
“世婶多虑了,先从程老三的产业下手,西市那间翠鲜楼就在他名下,打垮它,想来卢国公也不会插手;
再说,程老头是国公,我阿耶也是国公,品阶还高于他,量他也不会为了小辈的摩擦而光火!”
这位嘴上一点儿都不把程咬金放到眼里的少年,便是薛青麟的结义兄弟,排行第二的杜鲁门。
(程处弼揍人目录中的一员)
其父为大名鼎鼎的蔡国公杜如晦,时年官拜兵部尚书。
(后世总说的房杜之才、房谋杜断,这个杜便是杜如晦。)
“贤侄可有良策,说来听听?”
“世婶,我得到的最精确消息是,翠鲜楼近来食客流失严重,且有加剧之势。
程老三欲引进卤煮小郎君的技术,妄图打个翻身仗,咱们就在这方面下功夫~”
“卤煮小郎君这个传闻,我倒是听过,不就是有个前朝秘方么,做下水的小厮,有传的那般神奇?”
“世婶,卤煮此物仅适合偶尔打牙祭,登不得大台面,它神奇的是背后推动这件事走向的人。
您细想,他搞这么大噱头,惹得二帝关注,却只卖调料包?
我看他背后之人,是想统一长安城的香料市场!”
“贤侄,可是答非所问?”薛路氏柳眉轻皱,不解地问,
“非也非也,世婶听小侄娓娓道来,
小侄之所以做个铺垫,这个事,确与那厮有些关联,之前我对此厮做过背调。
前几日暗中盯着程老三的下人来报,他曾去过南记卤煮摊,据小侄分析。
卤煮小郎君与程家八竿子打不着,仅与山东郑家的一个直系小吏有些合作。
想来是程老三去找那厮谈合作,翠鲜楼欲上新品。那咱就给他断了这个念想!”
“那小厮怎会听命于你我?这事总不能明着来办,该厮毕竟在两位皇帝御前都挂着号~”
“世婶,我这边试着让郑家放弃与卤煮小郎君的合作,逼他一逼;
您可差人给他的摊子添点儿麻烦,让他知晓不听话的后果,最好让其无法在长安立足~
再说了世婶,一个秘方救不了他程老三,翠鲜楼有小侄的人,我已给他准备了一道开胃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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