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考虑此刻院子弥漫的味道,那南过儿眼前看到的一幕,是美好和惊悚的!
这并不是一个病句!!!
美好是因为,眼前的阿姊满含笑容,手把手教授刘玲儿如何清肠理肺,两人像是一对特别有爱的姐妹。
很爽朗地交谈,南过儿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开心,声音听着似乎都欢快起来。
惊悚同样因为这个场面,来到大唐经过了初秋,寒冬,又等来了暖春,
逐渐适应了这里的人文事物等一切种种,可眼前这个画面,让他有了一种陌生的恐惧感。
恐怕这一切都是个梦!
究竟该不该醒这个梦?
用力掐了胳膊一把,贼疼!
“小丫头,哥哥劝你别学这些了,来我家给阿姊做伴吧,当个小丫鬟,不用你入籍,正好我家再寻帮工~”
南过儿愣乎乎地向屋里的两人说道,
听闻,两个人也是稍作迟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玲儿,
“感谢小郎君厚爱,小女子如今和阿耶阿娘生活的尚可,暂无别的打算!”
“哎那可惜了!”南过儿摇摇头,
“小丫头,你要是跟着阿姊,我顿顿给你做好吃的,我家一天吃三顿饭还都有肉。我阿姊以前跟你一样瘦弱,你看现在多标志~”
莹儿小脸一红,佯装嗔怒道,
“二郎又打趣阿姊,有外人在莫胡说!”
南过儿也不回她,仍对刘玲儿说,
“小丫头好好考虑一下,在我家可有吃不完的卤煮,而且我也可以和你阿耶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你阿耶在哪家铺子做屠夫?”
“这~”刘玲儿也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刚才就没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小丫头你别介意哈,其实我就想给我阿姊找个做伴的人,见她跟你聊的如此开心,才心生此念,好久没有见过阿姊这么开心了,见谅!”
“小郎君勿妄自菲薄,其实~其实~”
莹儿拉住刘玲儿小手,温柔地说,“小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其实小女子,家中也是做这个的,不过我们不叫卤煮,叫贱肉杂碎汤~”
“你们幽州来的?”姐弟俩听闻同时问出声~
刘玲儿瞪大了双眸,“你们知道幽州?”
南过儿挠着头,“这个吧,怎么说呢,一两句话说不清,我们姐弟曾短居幽州,吃过那边的杂碎汤。”
“小郎君感觉味道如何?”
“还成吧,不过跟我这卤煮比,还是要逊色一些,我这是被太上皇亲封的天下第一煮~”
南过儿面色傲娇又带着一丝尴尬~
“我们一家前来长安讨生活,本想靠此技艺过活,没想到做了一段时间,不温不火,恐难以维持,故而~”
说罢抬头瞟了南过儿和莹儿一眼~
“哈哈,小丫头还蛮有心机的啊!这是想来偷我的秘籍呗,那怎么刚才不答应我,要是给我阿姊做丫鬟,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刘玲儿听闻,急忙摆手,头上的两个小发髻来回摇摆,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
“小郎君,错怪了小女子,您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断言阿耶是杀猪匠~”
“哈哈,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小丫头,你应该能看出来,咱们制作方法都是相同的,
我猜你家香料跟我用的也大差不差,那你就没有学的必要了,对吧?”
刘玲儿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味不及卤煮,我家汤铺终不会长久,小女子有一疑问,不知小郎君可否解惑?”
见南过儿轻轻点头,便继续道,
“小郎君,长安城的香料较之幽州要贵上两成,不知您是怎么做的控制成本,小女子试尝卤煮,感觉是下过重料!”
“丫头,你想套我的话啊,跟你说哈,你看我阿姊,是不是傻乎乎的,即便是她都不会告诉你,
哎~哎,耳朵掉了阿姊”
看见被拧耳朵的南过儿,刘玲儿噗嗤一笑,随即脸上又浮起了愁容。
“如此这般,那小女子孟浪了,谢谢南家姐姐,谢谢小郎君解惑!”
说罢又是万福礼,
“快打住小丫头,没关系,这样吧,我的调料包工坊呢,做的还不错,但是又不能扔了卤煮摊,毕竟是两位皇帝题词赐字的。
我有个想法,我说说,你听听,若是感觉合适,你就把我的话带给你家大人,如何啊丫头?”
“小女子愿闻其详。”
“你回家就跟你家双亲说,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帮工,既然他们都是熟练工,上手也快,我呢就可以把精力放在别的事业上。
秘制汤料呢,会教给他们制作方法,但不是现在,咱们需要签订一个保密协议,你们为我服务多长时间,这个协议便生效。
咱们在官府备案,这个有法律效力的。至于你,就陪我家阿姊做个丫鬟吧,如果感觉丫鬟这个名称不好听,说是妹妹也行。”
“如此大事,小女子做不了主,需要禀明双亲!”
“知道你做不了主,告诉双亲就行,及早给我答复便是,时间不要太久,要是我家找到了帮工,那刚才我说得就不作数了!”
“谢小郎君好意,那小女子现在就回去告知双亲!”
“小丫头等下”,
说罢走向里屋,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刘玲儿,挑着眉对她说,
“路上吃吧,在我家就会有糕点吃啊!”
片刻后,看着房门关上,南莹儿瞬间变脸,瞪大眼睛指着南过儿,
“南过儿,刚过几个月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吗?
还雇丫鬟,还找帮工,你是地主大老爷么?
你知道阿耶当年连二两贱肉都没吃上么!”
“阿姊消消气,你听我说~”
“南过儿,面朝西北,跪下!”
“吃火药啦南莹儿,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你不听我解释就发火~~阿姊你这是干嘛”
只见南莹儿直挺挺地面朝西北跪了下来,满含热泪~
“阿姊,别哭了我跪”
边说边挨着南莹儿跪下,作势要给她擦拭眼泪,被莹儿一把推开。
就这样,一个有着三十多岁灵魂的十五岁少年,呆楞楞地同这宿主的阿姊,一起跪在院里,
眼神有无奈,有愤慨,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南莹儿说道,
“起来吧,我去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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