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诸多武将面上的狂喜之色仍旧没有退散,反倒是一个个拿刀比拿笔顺手的莽汉也开始要军情急报的副抄本。
这种大捷,绝对是会大告天下的,甚至会将此战的经历作为兵书学习材料,他们这些武将提前看也算不得什么。
当看到四渡饶乐水之时的各类地形、兵力配比,以及韩信掌控战局的时机,一个个都直接傻眼了。
这一刻,他们甚至怀疑,根本就不是韩信在指挥军队,而是天!
只有天,才能看的如此清楚!
他们甚至达成一个共识,即便是在知道韩信怎么做的情况下,易地而处,让他们重现一遍都难如登天。
这简直就是小规模军伍调动大批敌军的经典战役,不,应该说,这是顶峰!
就连王翦,也是久违得露出笑容,一点都不阻止这些‘坏小子们’对韩信的赞美。
‘可惜还是年轻了些。’
王翦心中略微有些惋惜,若是韩信以前有大军功,有底子,这一仗绝对能将韩信真正推到秦军标榜的位置上。
‘年轻也有年轻的好。’
可仅仅一瞬间,王翦又安慰起了自己。
正是因为年轻,韩信才能将大秦的军伍维持得更久。
只要别弄出什么大病大伤,这韩信活个五十岁不成问题。
二十多年的巅峰战力,连王翦都难以想象这帮坏小子们会用什么眼神打量周边的那些小国。
匈奴?
明显不够!更往西一些吧!
反倒是文臣那边,大多数都在为韩信感到由衷高兴,甚至有人即兴写了诗,夸赞韩信此战英勇。
可有一人,却是长叹一口气。
“小子,怎么了?”
“你平素之中虽然烦人了一些,但老夫还是知道,你并非心胸狭隘之辈。”
“当真因为韩信军功超过了你,便如此烦躁?”
李斯皱着眉开口。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了。
对于这位李叔,柳白看了看周围,确定他们小声谈话不会被听见后,开口说道:“李叔,昔日我初见韩信,他性格骄纵。”
“穷人乍富,定然骄奢淫逸,待人轻蔑无礼。士卒陡然泼天军功,小子当真是怕他接不住。”
“将兵才能,小子说一句咱俩才能听的话,韩信堪称天下武将之最,甚至王老将军都比不上以后成熟起来的他。”
“但这军功太大,就怕他的性子浮起来了,压不下去。”
此话说出,李斯微微皱眉。
柳白这家伙虽说有些烦人,但这小子看人的眼光确实没问题。
如今说韩信性格骄纵,确实也是个问题。
军伍不比文官,更易惹得那个位置不喜。真要是因为性格,大秦损失如此一员大将,那是大秦的损失。
“放心吧,除却蒙家兄弟之外,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始皇陛下也看重韩信吗?”
“蒙恬沉稳,蒙毅善劝,韩信升迁,得你们襄助甚多,听得进去话。”
“况且你当真不知道始皇陛下赐婚是什么意思?”
李斯淡淡开口。
此话一出,柳白苦笑一声:“能啥意思,表面上恩赐,往深一层想,是让韩信成家更加沉稳。”
“再往黑心一点的方面想,娶妻生子,留在咸阳,就等于将韩信的根儿给留下了,也是给未来咱们大秦储君手中一点东西。”
“这样的驭下之道,咱们陛下不轻易用,也没必要用。纯属是留了一个考验。”
“这个考验不是留给韩信的,反倒是留给两位公子的。”
这一番话说的李斯连连点头。
说实话,能想到第三层,已经是极为不易了,但柳白这小子属实聪明,一眼就看到了最深的一层。
所谓的驭下之道,给好处,砸大棒。
始皇陛下好处也给了,大棒也砸了,看似手段一般。
但何人敢低估千古一帝的格局?
事实上,最好的驭下之道,是感情!
利益是维系的基础,但感情,才是真正将这个基础夯实的东西。
当利益总体不会发生太大改变的情况下,这个感情,才是让你放心的关键!
让韩信与两位公子同归咸阳,何尝不是想要两位公子在这段路途之中,与韩信建立良好的感情呢?
毕竟这天下,有人能比大秦给出的利益还多吗?
“你看的清楚,老夫就不多劝了。”
“性格问题,这是你自己挑的人,也是老匹夫认可的人。”
“当真是骄纵,也多的是人去敲打,老夫一个老了的糟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李斯笑着拍了拍柳白的肩膀,一副甩手模样,气得柳白直撇嘴。
不知为何,他发现李斯最近越来越无赖了。
不过这句话说的倒是对。
王老将军都盯着韩信,还有蒙恬这个家伙在军中盯着,再加上始皇陛下的凝视
啧!
连柳白都为韩信打了个冷颤,只能祈求他好运了。
真要是有点儿骄纵的迹象,这些人会让韩信‘爽得很有节奏’!
想到此处,柳白看向远方,伸手入怀,摸了摸那半块国士无双的玉珏,喃喃道:
“韩信啊韩信,所有人都想着让你争一争。但本相当真是想着让你忍一忍!”
“忍过去了,这天下,当真没有你兵马不至之地。”
远在北方代郡的韩信,终于能进一些水食。
能在这样的重病加重伤,而且长途奔袭之中活下来,连军中的军医都叹为观止,直呼‘韩将军真乃神人也’!
对此,嬴彻只有一个应对,就是将军医踹出去熬药了。
还神人呢?
他老师都将仙人给炼金丹了,这不是纯纯骂人呢吗?
“公子”
韩信看到嬴彻来,便是想要起身行礼。
“行了,阿信。你好歹也是跟我老师聊过的,我老师什么性格?”
“虚礼烦的要死,更别说你这体弱病未愈的情况了,真要让本公子老师知道了,回到咸阳可不得让龙且一拳砸过来啊?”
嬴彻连忙摆手,也是无奈至极。
此话说出,让韩信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笑笑!
别说,
在那觉得自己必死之时,他韩信最后想的,竟是龙且那日,将自己打出丞相府。
“公子,龙且的拳头,真的很大!”
说一点儿事儿:秦朝的县侯,乡侯,亭侯,资料有点儿难查,汉朝是没有什么‘郡侯’的,可偏偏蒙恬是个九原侯。
所以这边,我就想当然的将其分成‘亭侯’、‘乡侯’、‘县侯’、‘郡侯’,以食邑为划分界限了,请大家不要对入历史,纯粹是我找资料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