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尚清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跟祁烨在监控底下光明正大的偷502病房里的植物人。
哦，那个植物人还是他以前的后桌。
这该死的缘分。
“听护士长说，徐秘书带人正在逮捕你，要我说，你这个人真是胆大。”
偷‘尸体’没来得及换衣服的于尚清正穿着他的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
他四处观望这里的结构布局，一边还在吐槽祁烨。
只是吐槽的对象对他不理不睬。
观望完这个实验室，于尚清看向躺在实验台上的男人，他抬手摩擦着下巴处长出的一点胡茬，心想楚姜临这样子还真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烨哥，你好像有点过分在意楚姜临了。”
瞧了楚姜临两眼，于尚清转身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操作电脑的男人身上。
坐在电脑前的男人戴着眼镜，他双手正在键盘上操作，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人不好打搅。
于尚清越想越不对劲，整个事件走向，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见祁烨没有回应自己，他提步走过去。
黑色背景的电脑屏上，是绿加红的数据代码，那些代码密密麻麻占满整个屏幕。
于尚清看不清，只知道祁烨嘴里默念着什么。
他疑惑，身子凑过去用耳朵听。
“剧情背景设定，人物设定……”祁烨嘴里说的那些东西，听起来好像是一位作者在写一本书之前罗列出来的大纲。
只不过，祁烨默念这些做什么？
于尚清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你在干什么？”
祁烨的动作停顿住，他的十指轻覆在键盘上，紧接着又动了起来，“虚拟器建立在虚拟上，我在重新设置新程序。”
祁烨说话间，动作又停了下来。
这项技术建立在虚拟上，一切即为虚假，可为了打造虚拟的真实性，开展实验前，他们都是采集患者的所有生活经历和个人习性记录在实验中。
这次实在太匆忙，祁烨才想起自己关于楚姜临的一切，少之又少。
“怎么了？”于尚清看着突然有些不对劲的祁烨。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男人，单手捏拳抵在唇边。
祁烨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实验台上。
许久，电脑上的代码再次被人扩充。
半个小时后，祁烨用鼠标点击运行二字，整个屏幕变成空白画面。
“小二。”对着屏幕，祁烨喊出编程程序的系统。
“您好主人，小二在此恭候您多时啦～”屏幕上有个很可爱的虚拟体突然跳出来。
于尚清站在旁边觉得很是新奇，“烨哥，你还弄人工智能呢？”
“你小汁，本系统大人才不是那些低等的人工智能！”屏幕上的小人双手叉腰看向于尚清，因为赌气，它的嘴都嘟了起来。
“不是，它怎么还有情绪啊！”于尚清没忍住抬手指着屏幕上的小家伙。
人工智能都没这么智能，哦不，刚刚这玩意说自己不是低等的人工智能。
于尚清极为惊讶。
“我算是它的造物主。”祁烨轻声解释，说话间屏幕上的小人，朝着祁烨晃晃脑袋。
祁烨继续道：“虚拟世界媲于现实世界，使用者的识海进入用程序搭建起来的虚拟世界，我们可以用虚拟任务激发使用者的求生欲望。
只有宿主，也就是使用者在虚拟世界完成任务才能彻底脱离虚拟世界醒来，届时他的病状也将会痊愈。”
患有抑郁症的人，病情严重会不受控制产生自杀倾向。
这项技术的理念，是为了干扰和清除患者的自杀倾向，从根源上解决抑郁症的产生，从而达到心理上的恢复。
过于超前的技术，让于尚清产生极大的兴趣，他问：“完成虚拟世界颁布的任务，楚姜临真的能醒来？”
“理论上是这样。”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沉声说道，“只不过他要在虚拟世界死一百次。”
每一次死亡感受是真实的，每一次用死亡为代价完成任务的奖励，相当于金手指，将附加在使用者身上，这些都是为下一场死亡做铺垫，为苏醒提供强大的源泉。
自杀一词曾是患者自我结束生命的最后挣扎。
要产生强大的求生欲望，只有让他真正体验死亡，他才会接受真正的自己，完成自我获救到意识体真正苏醒。
这是残酷的，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而使用者一旦配用这项技术，将会忘却自己的真实身份，服从虚拟世界所赋予给他的设定。
“这太夸张了。”于尚清听完祁烨的话，眉头紧锁：“若是楚姜临没有完成虚拟世界颁布的任务，你有没有想过这之后的后果。”
“没有。我没想过后果，因为我相信他能醒。”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于尚清觉得祁烨彻底疯了。
“祁烨！你疯了不成！假如他醒不来呢？”于尚清抬手指向躺在实验台上的男人：“他的命还不至于你搭上所有的前途。”
实验室里随着这句话落下，陷入极度安静中。
地板上传来椅子摩擦地声响，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头抬手摘下眼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心甘情愿。
“于尚清，为了他，我愿意。”
于尚清在怔然中，对上祁烨的目光。
“你……”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于尚清转身背向祁烨，低眸轻声说：“烨哥，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你每次做出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曾经是这样，以后也会是。”
在最后一句话吐出时，于尚清又看向祁烨，“所以这一次，你要做楚姜临的盔甲，那么我就做你的后盾。这次，你也不会是一个人。”
“为什么那么信任我？”于尚清突然正经起来，祁烨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你猜。”于尚清冲着祁烨笑。
祁烨盯着于尚清那张脸，只觉得好像要跟他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叠起来。
祁烨没忍住将心底地话说了出来：“说起来，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眼熟。”
于尚清是突然闯入他世界里，对他说：“我要跟你做朋友。”
祁烨当时觉得他有病，没理。
后来于尚清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记忆太遥远，遥远到祁烨快忘了自己是怎么跟于尚清成为朋友的。
“都是老朋友了，你现在才跟我说眼熟，是不是有点晚了。”
看着眼前那张和记忆里有三分相似，又有七分模糊的脸，祁烨垂在身侧的手紧捏又松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认识向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