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为了感谢,我就不去。”宓芷婵摇摇头。
首先她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其次,苏大嫂已经感谢过很多次,她受之有愧。
苏大嫂当即改口:“那就只吃饭,还收你银子。”
“只给肉钱。”
“只要你肯上我家,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苏大嫂爽快地说道。
“我能不去吗?”周武弱弱地问道。
俩孩子闹人,他得回去换他媳妇儿带会儿。
宓芷婵不假思索地点头:“能,我一会儿把饭菜送回来。”
吃饱喝足,宓芷婵和楚黎川回到小院儿。
一开门小乖就扑了上来,可后一秒画风突变。
它冲宓芷婵咧咧牙,又背过身,留给她一个拽酷的背影。
“一只酱猪蹄,一斤羊肉,二两酱牛肉……”
没等宓芷婵说完,小乖已经折了回来,还在宓芷婵的腿上蹭了两下。
“吃货!”
宓芷婵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将肉放到它的食盆里。
小乖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了个精光。
“你这么能吃,我都快养不活你了。”宓芷婵戳了戳它的脑袋。
小乖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前爪。
作为一头狼,总让人养着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在屋子传出让狼都脸红的声音后,小乖偷摸着出门了。
第二天一早楚黎川发现院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六只山鸡,小乖正躺在山鸡旁,一脸傲娇。
那意思大概是我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你们呢。
楚黎川好笑地说道:“作为狼不该记仇,也不许咬人和人家养的东西,听话我就给你烤鸡吃,不听话我就把你变成烤狼。”
小乖一甩尾巴,跑宓芷婵卧室去了。
这些话它都听楚黎川念叨八百遍了,要不是它不会说人话,都能倒着背出来。
楚黎川烤了两只山鸡,又炖了一锅清淡的姜丝鸡肉粥,那是宓芷婵爱吃的。
正当他们两人一狼吃得欢快时,季氏带着一家老小,怒气冲天地进了炎焰炭坊。
“傻丫,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成天叫人上我们家堵着,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你成心害死我们吗?”
“你从小就傻,什么活儿都不会干,我白养了你十六年,就成亲收了五百文彩礼,就无恶不赦了吗?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婆家,你婆家生你养你了吗?”
“你把娘家人都害死吧,以后被婆家欺负看谁给你撑腰!”
“赶紧滚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死男人被窝了?看你就是个不安分的货!贱蹄子,当初就该把你卖那脏地方去!”
一进门一堆人就嚷嚷开了。
秦远征大声吼道:“滚蛋,哪儿来的疯子,我们这儿没姓傻的!”
做生意讲究个开门红,就是说第一单生意一定要做成功了,这样一天都能红红火火。
可这倒好,直接上门吵吵了。
他容易么?
昨天他偷摸着回家看凤珍,结果他哥嫂回来了,还忙个半死。
他今天特意早点开门,想将功赎罪,偏又碰上捣蛋的。
这下计划全泡汤了。
季氏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找宓芷婵,你去跟她说她娘家人来了,让她赶紧出来!”
秦远征略微看了看,带头的是一对老夫妇,后面跟着三对年轻夫妇,还有七个孩子,男女都有,最大约莫十岁,最小的还被抱在怀里。
这么多人,还来势汹汹,真让他们见到宓芷婵,不得把她拆了吗?
再说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把宓芷婵卖了,因为销卖了身契就是他去的。
前几天还空口白牙往宓芷婵身上泼脏水。
他们算哪门子的娘家人?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我管你们是谁娘家人,这是我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狗得躺着,不然我给你们全送衙门去!”
秦远征不客气地说道。
“你才是宓芷婵家的一条狗,还是里外不分的蠢狗!”
“就知道瞎叫唤,要不是我闺女收留你,你出去要饭都没人理你!”
秦远征轻嗤一声:“我也是这里的老板,你们别狗眼看人低,不……狗比你们有良心多了,你们连畜都不如,畜还知道护崽呢!”
“你说谁是狗!我撕了你的嘴!”
“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今天我替她教训教训你!”
“我劝你最好别动手,我以前是巡查司的捕快,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
“你咋还想打人?要伤了人,你赔得起吗?”
“快扶我一把,我哪儿哪儿都疼,都快站不住了。”
秦远征呼吸一滞,咋就成他打人了?
胡搅蛮缠也该有个度吧。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宓芷婵的亲人,吵两句不要紧,要真动手了就说不过去了。
秦远征深吸一口气:“我只跟你们说一遍,第一,我嫂子很忙,没空找人去你家闹腾,第二,我哥嫂不在店里,你们要是再胡闹,后果自负!”
“有本事你打,往我头上打,你要不打死我,我这辈子都跟着你!”
“你还以为自己是官爷呢?现在巡查司早没你待的地方了!”
就在秦远征头疼不已的时候,另一拨人进了炎焰炭坊。
他们就是苏家人口中每天上门堵着的那群人。
“你们别冤枉好人,我们是自愿去你家调查的,跟李大夫无关,你们居然跑炎焰炭坊来找麻烦,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苏郎中说了要找出幕后主使才可肯重新开门,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家里人还等着苏郎中给看病,你们要是再磨蹭,耽误了病情,你们就准备偿命吧!”
苏老爹赶紧解释:“傻丫之前真的跟别人有过婚约,我们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人指使,你们要怎样才信?”
“跪下发誓,要是你有一句假话。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季氏翻了个白眼:“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咒自己?我看你一副短命相,才不得好死呢!”
“你们要没有说谎,报应自然不会落到你们身上,怎么是咒自己呢?还是你们心虚了?”
“李大夫遇上你们这样的亲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把他们送衙门去。”
“那帮不作为的,去了也没用!”
“我们这儿的县老爷不能主持公道,那我们就去太和县,小田大夫在那里探亲。”
“小田大夫和李大夫是朋友,这次去没准儿就是让他姐夫来主持公道的。”
“那感情好,有公正严明的县老爷,背后使坏的小人很快就暴了!”
商议好办法后,他们就准备把苏家人押走。
“杀人了啊!放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再碰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别碰我!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抓人。”
苏家年龄小的孩子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小小的铺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为了控制住局面,秦远征跳上了柜台。
“安静,大家都听我说两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转而看向秦远征。
“我先代表同济堂和我嫂子感谢大家,多谢你们仗义执言,维护正义。”
“然后我再跟你们解释下,苏大夫长期劳累,再加上急火攻心,有人在同济堂闹事的当晚就病了,需要静养,不是不给大家看病的托词,等他养好了身体同济堂就开门了。”
“最后我嫂子是被娘家卖掉的闺女,按理已经和苏家毫无关系了,可她说了,父母兄弟可以无情,但她不能丢了医者的仁心,只要老两口还活着,只要他们不闹腾,每年年底由我送节礼和赡养银子二两去。”
苏家对宓芷婵不好,但好歹把她养大了。
她的态度是花钱消灾,但不会无原则无底线,这样只会养大他们的胃口。
所以他把宓芷婵的打算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好让所有人做个见证。
“李大夫真是个好人,可算应了这句话,叫歹竹出好笋。”
“我要是你们都觉得脸红,你们闹来闹去,不就是看她日子过好了,想要银子吗?可算如愿了!”
“你们这么自私自利的爹娘不多见,我至少能说上十年八年的。”
众人对苏家人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季氏难得没有反驳。
不是她悔悟了,而是秦远征说给银子的前提是他们不能闹事。
二两银子呢,够她一家用上半年了,她能不妥协吗?
苏家大儿媳却蹙着眉头说道:“我们这一大家子呢,你送的那点东西够给谁啊?”
“就算我嫂子是你家正常出嫁的女儿,也没养哥嫂弟弟的道理,你们要再不走,别说二两银子,连两根毛都没了,老太太,你说呢?”
秦远征看向季氏。
这老太太是个不讲理的,但不傻,该知道怎么选。
季氏立即扫了一眼后辈:“都闭嘴,回家!”
几个小辈都不愿意,虽然没说话,但都没动的意思。
苏老爹挥了挥手:“听你们娘的。”
他是一家之主,说话比季氏分量重,晚辈只能乖乖听话。
临到门口,苏老爹说了句:“是宋林让我们去同济堂的,牛三也是她找的人,你们别再去我家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