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轻嗤一声:“你们知道啥?责子分家得了银子,那女人哪舍得离开?现在钱花完了,可不就跑了吗?”
“五两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快花完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人,一家多少开销能不知道?
五两,够他们两口子用上一年了。
李氏指了指宓芷婵:“她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成天大鱼大肉,又买新衣服,又是新被子,给责子的草药熬过一遍就倒了,比大户人家还舍得呢!”
“身上的衣服就挺新,可人丑穿什么都没用,白糟践银子!”
“药材多金贵,我家都把药渣熬了又熬,实在没味儿了才舍得扔掉,难怪婆家不待见你。”
“这么说她早把银子花了,该不是晚上出去赚钱了吧?”
“她这样的能赚几个钱?除非遇上个憋急了的,不然谁肯花银子!”
宓芷婵好心提醒道:“你们想清楚了再说话,跟我结仇对你们没好处。”
其实心狠嘴毒的一直就这么几个人,她都记着。
一直帮她说话,想做和事老儿的她也记着。
以后她有恩报恩,可以不报仇,但绝不以德报怨。
“想清楚说你能给我什么好处?骂骂你至少能让我开心下。”花婶儿的吊梢眼扫过宓芷婵,里面全是不屑。
一个又傻又丑的女人,难不成还能有啥大造化?
宓芷婵一阵无语,以骂人取乐,这人心理得扭曲成啥样?
坐在马车里的田景平掀开窗帘,想看看那作死的女人长啥样。
但愿以后她和她家人都不会生病,不会求到宓芷婵门上。
这点动静没逃过李氏的法眼。
“你个贱人都把奸夫都带回来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我儿是做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骚贱的玩意儿!”李氏捂着脸大声嚎哭着。
看她肝肠寸断的模样,似乎是真在心疼楚黎川。
“楚嫂子,你别说没用的,赶紧把里面不要脸的男人揪出来,让咱们开开眼界!”
花婶儿唯恐天下不乱,撺掇着把事情闹得更大。
李氏抹了把脸,带头走了过去。
能用上这么漂亮的马车,肯定是有钱人,没准儿能让他赔点钱。
“又不是黄花姑娘死绝了,偏要惦记别人家的媳妇儿,什么毛病?赶紧给我个说法,不然我跟你没完!”
“娘,别跟他们废话,赶紧去报官,把他们沉塘了,省得败坏咱家的名声!”
周氏也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卖力地叫骂。
富户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哪怕从指缝里漏出来一点都够她一辈子吃喝了。
没多久马车就被团团围住。
宓芷婵不守妇道,和她勾搭的男人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有人甚至捡了些泥块石头拿在手上,准备等人一出来就好好招呼。
为了防止被人从马车上扯下来,田景平主动掀开车帘,从马车下来。
那颤颤巍巍的动作看得人直揪心,生怕他不小心滚下来。
“老朽年纪大了,最怕人多推搡,你们都离我远点。”田景平敲了敲拐杖。
宓芷婵的易容术很厉害,可他心虚,怕靠太近让人看出来。
很多人傻眼了。
老头走路都费劲,哪有本事睡别人媳妇儿?
也许真的是个误会吧。
可李氏却不管这么多,叉腰骂道:“你个老不休,一把年纪不在家等死,还勾搭别人媳妇儿,真不怕闪了腰!”
“我是白景天。”
田景平一字一顿地说道。
白景天这个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二十年前安阳城水患导致瘟疫爆发,就是他找到对症的药救了所有人。
“切,白御医是你能冒充的?”
“白御医医德双绝,怎么可能是你这副糟老头儿的模样!”
“还敢胡说!真以为我们不敢揍你吗?”
顿时质疑声如潮。
田景平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令牌,这是他爹留给他当做纪念的,没成想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大胆,老朽的名头岂容尔等小民质疑?就凭你们刚刚几句话,就能治你们个大不敬的罪名!”
村民只知道当官的才能持有令牌,却分辨不出来真伪,一个个都被镇住了。
“白老爷饶命,我有眼无珠。”
“我等眼拙,还请白御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次。”
田景平很大度:“不知者不罪,老朽不与你们计较,这位夫人在老朽家门口苦求了整整一天,老朽被她诚心感动,特来诊治她的夫君,尔等速速回避。”
其实他挺享受那些崇拜的眼神,只是端着神医的架子太累。
进了屋,有些大胆的躺在窗户往里看,所以田景平只得坐到床边帮楚黎川把脉。
片刻后他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给你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外用,不出十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多谢师父。”宓芷婵态度恭敬。
田景平走到桌边,拿起炭笔在草纸上写了起来。
不多时,两个治风寒的药方就写完了。
“我给你的医书你认真学,哪怕学个皮毛,也够你用一辈子了,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
宓芷婵乖乖点头:“我送您出去。”
等田景平的马车绝尘而去,院子再度热闹起来。
“我居然看到白神医了!跟做梦一样!”
“他把脉的动作都和别人不一样!”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御医跟责子媳妇儿说的话,他给她医书,还说为师,这是收她为徒的意思?”
“责子媳妇儿,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能给我看病吗?我腰酸腿疼,夜里都睡不着觉。”
宓芷婵坦然承认:“白御医说他和我有缘,将我收为徒弟,不过我愚笨,暂时还没学出名堂,不够资格给你们排忧解难。”
“学医哪有一两天就学成的,你慢慢来。”
“等学会了,咱父老乡亲就有福喽!”
“责子很快就好了,你又学了医术,往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到时候可不能忘了咱们!”
花婶儿却经嗤一声:“有福啥啊?人家这么说就是不想给你们这些穷鬼看!”
“错,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宓芷婵没好气地说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人了,咋就处处针对她呢?
花婶儿不服气地说道:“凭啥?”
“你被打了左脸,还要乐呵呵送上右脸吗?”
宓芷婵送给她一个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她可没找虐的爱好。
“刚刚人家都提醒你想清楚再说话,你自己不听,赖谁啊?”
“人家没诅咒你就好,哪有闲心给你看病?”
村里很多人受过花婶儿的气,这会儿见她吃瘪,心情都不错。
花婶儿恨恨地咬牙,可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说不过那一群人,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哼,她还不稀罕一个傻子给她看病!
别没得给治死了,她都没地儿说理去!
“大家放心,我和责子都是泉水村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泉水村,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对我们好的,等我们有能力了一定报答。”
宓芷婵真诚地说道。
家乡,素来都是一个沉重的词。
因为那是港湾,是归宿。
等她有能力,一定尽自己所能减轻众人的病痛,帮大家过上好日子。
当然除了花婶儿那般胡搅蛮缠的。
那种人帮她再多她都觉得理所当然,一旦有不到位的地方,那就是万恶不赦。
“说得好!”
“重情重义,难怪白神医愿意收你为徒!”
“以后你就是咱们泉水村的骄傲,有人敢欺负你们,你尽管说,咱们去教训那不长眼的东西!”
“对,算我一个!”
……等看热闹的人离开,宓芷婵心累地回了自己屋。
她前世被隔绝了太久,到现在都不喜欢人多的场面。
才把门关上,人就被楚黎川扛了起来。
“你干嘛啊?你伤还没好,不能这么使劲儿,伤口崩开可不是闹着玩的!”宓芷婵赶紧提醒。
她知道楚黎川会生气,可没想到他会气到不顾自己的身体。
楚黎川板着脸,根本不搭宓芷婵的话茬。
他走到床边将她扔到床上,又重重地拍了几下屁。
床上垫着厚厚的褥子,扔上面有点懵,但不疼,打的那几下也没使劲儿,就跟挠痒痒似的。
可宓芷婵还是羞耻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两世为人,加起来都快半百了,居然还要被打屁!
这要是传出去,她就成古今中外的第一大笑话了!
“以后还敢不敢任性妄为了?”楚黎川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一觉醒来,只看到她留下的字条,写着:去太和县寻谭杭俊,勿念。
那一刻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担心。
之后他的心一直悬着,甚至连觉都不敢睡。
因为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她在求救,看到她倒在血泊中。
更让他抓狂的是宓芷婵给他下药了,他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在床上躺着,想追她回来都做不到,他都嫌弃死自己了。
宓芷婵翻翻白眼:“你腹部的痂还没褪掉,哪能强行出远门?我亲自走一趟,是为你好!”
“你要真心为我好,就好好活着,别的事儿我给你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