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四十九针才全部到位。
楚黎川疼得满头大汗,不过愣是咬着牙关,一声没坑。
而宓芷婵因为下针耗费了许多精力导致满头虚汗,脸色苍白。
没多久就有黑血从屁股处的伤口渗出,宓芷婵不时用棉布擦拭,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渗出物才转为鲜红,宓芷婵立即收针。
之后还要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不过这比针灸轻松多了,还能聊聊天转移楚黎川的注意力。
宓芷婵问道:“你是不是在巡查司得罪人了?怎么给你用这么阴狠的毒?”
骨毒,如同名字一般,毒素附着在骨头上并逐渐入侵,中毒者会痛苦万分。
等毒素侵入骨髓,组织就会从里往外坏死。
因症状和伤口相似,经常会被误诊,耽误最佳治疗时期。
楚黎川就是这样的情况。
起初村里的郎中给他开了治伤口的药物,可病情越来越严重,郎中换了两次药方后依然控制不住病情,便断言楚黎川必死。
拖了两个月后楚黎川的左半边屁股大面积溃烂,且护理不到位,开始发炎长脓,所以他的情况很不好。
即使是她出手,也得花费两个月,而且治疗过程会很痛苦。
就比如今天的针灸,每天一次,要持续半月才能排尽毒素。
“我得罪的人多了。”
楚黎川的语气颇为自豪。
巡查司负责盘查过往货物,缉捕逃犯,捉拿小偷,维持码头秩序,保证码头安全,自然要得罪人。
所以他真不知道是谁会给他下毒。
宓芷婵满头黑线:“你还觉得自己挺伟大?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保护别人?”
这傻货,哪怕稍微会变通一点,都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若是会经营,没准儿还能平步青云,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么……如果他真的圆滑世故了,只怕他们的缘分也断了。
“以后不会再卖命了。”
楚黎川乖乖说道。
不是被逼,而是他有了牵挂。
从认识她开始,他惜命还来不及,哪会再去冒险?
再说他如今这模样,巡查司肯定回不去了,也没地方给他冒险。
宓芷婵下手重了几分,直到听楚黎川倒吸一口凉气,她才收回些力气:“记住自己说的话。”
不然她就把他救回来,再日夜折磨他。
楚黎川忙不迭点头:“对你的承诺永世难忘。”
又忙活了半个时辰,宓芷婵早累瘫了,却还不能休息。
因为楚黎川的伤口已经发炎,如果不及时遏制,很可能发展成败血症。
在这个还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就是不治之症。
宓芷婵在院子里生了火,用豁了口的瓦罐煎药,不一会儿,苦涩的味道就弥散开来。
这味道让李氏肉疼得不行。
大夫都说没多久就得死了,何必买药?不明摆着浪费吗?
李氏使劲在楚大福身上掐了一把:“都怪你,干嘛要给他们银子?五两银子够家里一年的开销,到他们手上一个月都过不下来!”
药多精贵,最普通的也得好几百文。
“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能怎么办?咱在村里生活,总得要点脸面。”
楚大福解释道。
就算多给了五两银子,他们都没少被戳脊梁骨。
要一文钱都不给,可能直接给唾沫淹死了。
道理李氏都知道,可就是心疼银子。
“当初就不该生他,差点疼死我不说,还被你娘教得跟我离心,快死了还来祸害我的银子!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白眼狼,生下来就该掐死她!”李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楚大福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被咽了下去。
当初刚怀上楚黎川时李氏就不乐意,喝了两副堕胎药,还整天干重活儿。
可楚黎川命大,竟足月生了下来。
而且楚黎川个头小,生产很顺利,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可李氏还是不待见他,一口奶不喂,也不肯抱孩子,脾气上来时对孩子又打又骂。
他娘见孩子可怜,就抱去东家讨口奶,西家要口奶,稍微大点就喂米糊稀饭,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
可李氏又说他娘挑唆,害得楚黎川和她离了心。
总之,楚黎川怎么都是错。
他都搞不明白李氏为什么讨厌楚黎川。
不过他一提这个就炸毛,再加上他和楚黎川感情生疏,楚黎川性子不如楚安讨喜,他就懒得深究了。
“银子都给出去了,你别总惦记着,更别气坏了身子。”
楚大福劝了两句,见李氏还不依不饶的,他就懒得再说话了。
夫妻多年,他知道她的性子,等她骂累了,自然会消停,只是可怜了自己的耳朵,被折磨得长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