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 年,在龙国金港市,林业被那白晃晃、刺眼的阳光猛地照醒过来。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遮挡那晃得人眼疼的光线,可手臂却仿佛被什么死死拽住了一般,怎么也伸不过去。
好不容易慢慢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他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双手还分别被一对手镯给拷在了两边的床沿上。往病房四周一看,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四十多岁、身着制服的老警察。那老警察正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抽着烟,看到林业醒了,这才起身把烟头放到一次性杯子里摁灭了。
“醒了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呀?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来看看?” 老警察率先开了口问道。
不用了。” 林业虚弱地应了一声,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却全然忘了自己被手铐拷着这茬儿,结果 “扑通” 一下又重重地倒了回去。
“你先别乱动,我来帮你把床板升起来。” 说罢,警察走到床尾处,动手摇起了床板,“这样行了不?”
“咳咳,行了,谢谢……” 林业咳嗽着说道,此时的他不光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就连脑子也是一片混沌,迷迷糊糊的。“请问现在这是咋回事儿呀?我怎么会在这儿呢?您是警察吗?”
“对,我就是警察。你涉嫌打架斗殴,还伤害了好几个人,甚至导致了他人死亡,现在已经被依法逮捕了,由我们金港市警察局负责调查这起恶劣的事件。” 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掏出笔和纸,神色严肃地接着说道:“现在要依照法律程序对你进行审讯,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答什么。姓名……”
“等等!我好像…… 我好像记起来了。” 林业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刺痛,就仿佛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我叫林业。”
“年龄。”“22 岁。”
“籍贯。”“金港市港北区。”
“职业。”“大东茶楼厨师。”
“1996 年 7 月 13 日中午两点的时候你在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又在做什么呢?”
“那天是周六,饭市的时候人特别多,忙到两点我才收工…… 对了,今天几号了呀?我这都睡了多久啦?” 林业一边回忆着那天的事儿,一边问道。
“少在这儿啰嗦!先回答我的问题!” 老警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着林业大声吼道,那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林业脸上了。
“好、好吧。那天我在上班,然后我老板雷公让我忙完了就准备点晓渔姐爱吃的菜,打包带回他家做晚饭。然后我就让同事接锅,自己去准备晚饭要用的菜了。大概一点多的时候,我骑着单车拿着菜往码头街雷公家赶去。谁知道刚到那儿,就看到有人拿着刀、拿着棍在追雷公和晓渔姐,就冲过去救他们。”林业停顿了一下,继续回忆着那天的事情
“雷公让我我护着晓渔姐出到街上,他自己在后面帮我们挡住那些人,可后面追兵越来越多,我没办法,只能拿起我做菜用的刀来自卫反击了。后来把晓渔姐送出了巷子,我就晕过去了。对了,晓渔姐现在怎么样了呀?她没事儿吧?”
“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现在是我在审问你,可不是你审问我!” 老警察气得脸都红了,再次拿起板子狠狠地拍了一下病床的扶手,“啪” 的一声巨响,把林业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你说是自卫就是自卫啦?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打不过你呀?你说有人追杀他们,还拿着刀拿着棍的,怎么你除了脱力有点虚弱之外,身上连一点外伤都没有呢?
还有啊,就算你是个厨师,怎么就那么巧,随身还带着刀呢?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怎么就不是你拿刀去砍人呢!还有前段时间码头酒吧多人被砍死的那起案子,凶手是不是你呀!”
老警察一连串的质问,就像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 地朝林业扫射过来,满脸的不信任和不耐烦。
“我是冤枉的啊!我可没杀过人啊,我出去做饭都是用自己的工具,所以才会随身带着我的刀呀!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打不中我,我当时就是为了带晓渔姐跑出去,才第一次拿刀对着人呢!”林业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地为自己辩解着,那无辜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疼。
“还不说实话!我们已经检验过死者和伤者的伤口了,全都是和酒吧杀人案的伤口一模一样,你现在就老老实实交代,是谁指使的,这样说不定还能判得轻一点,搞不好还能留条命呢!”老警察瞪着林业,那眼神就像要把林业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真的没有杀过人呀!我冤枉啊!” 林业大哭起来,眼泪不停地流下来,他实在是太委屈了,明明自己是去救人的,怎么就被当成杀人犯了呢,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警察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林业,那眼神里满是质疑。“我都查过了,你又没上过武校,也没练过武术!怎么就会那么多搏击技巧呢,而且还都是一击致命或者能把人手脚砍断的那种。我们警察都没你这么精准呢!”
“那…… 那那是我师傅教我的呀!我师傅梅伯教我厨艺的时候,还让我练了一下精气神方面的功夫,这样我做菜才能做得稳。加上我之前学烤全羊的时候,杀羊总是割不准位置,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摸着自己的关节,想象着该在哪里下刀比较容易砍,第二天再去验证,就这么慢慢熟悉起来了,那天在紧急情况下,我也是下意识地就把这些技巧用出来了!”
“这你都能编得出来,这个说法肯定是准备很久了吧?哼,我有的是时间,就跟你慢慢耗着。”老警察不屑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又点上了一支烟,屋里又开始烟雾缭绕。
……
就这样,警察反复用审讯的方式逼问林业,一口咬定林业就是那个杀人犯。林业是百口莫辩呀,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警察的审问呢,没一会儿,就连他曾经偷看过雷晓渔阳台挂着的黑色蕾丝边三角裤的糗事都被警察给掏了出来。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会去雷公家做饭呢?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警察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狂躁。
林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自己和他们认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
“雷公是我的恩人,我爸去世以后,是他出钱供我读书,一直读到初中毕业,还让我在茶楼上班。晓渔姐是他的女儿,每次晓渔姐从南凌市回来,雷公都会叫我去他们家做饭给晓渔姐吃。他们父女俩对我可好了,所以我当时才会拼了命地去保护晓渔姐。” 林业说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吗?” 警察紧接着追问。
林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我就是碰巧遇到他们被追杀的,当时我心里就只想着要保护他们。”
警察听了,不禁陷入了沉思。其实呀,他心里是相信林业的,不管是从林业的背景还是档案来看,那都是清清白白的。可案发现场的证据又实在是让他没法说服自己,一个没练过武术的人,突然之间就能砍倒十几号人,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呀,别人肯定会把说这话的人当傻子看。但眼前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警察当下便做了一个决定,在林业那疑惑的眼神中,他起身走到病房门口,伸头往外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偷听之后,便关上了房门,还反锁上并插上了插销,顺带着把周围的隔档帘也都拉上了。
“林业,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的证件,放到林业的面前,接着又说道:“我叫郑和斌,是金港市警察局城东分局的副局长。我跟你说,你被送到医院的当天,雷公在码头街被人追杀,已经不幸死亡了,他的女儿雷晓渔当时已经离开了现场,之后多次联系不上,目前已经失踪了。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当然了,这个忙我不会让你白帮的,我可以帮你无罪释放,并且帮你找到雷晓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好意思,就你目前这证据不足的情况,防卫过当的罪名可是跑不掉的,起码得坐十年牢。到时候你想再见到雷晓渔可就难了。” 郑和斌这是吃定了这个没什么社会经历的年轻人呀,又是利诱,又是强迫的。
“我靠,我为什么要帮你!不帮你还要陷害我!你个王八蛋警察!” 要不是被手铐铐在床上,林业肯定会跳起来打人了,被冤枉成杀人犯不说,现在还要被这样威胁。
郑和斌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杀雷公的人我已经猜出来是谁了。当然了,我没有证据,我只知道他们是为了到码头街来卖毒粉,雷公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才会赶尽杀绝。”
“那需要我怎么帮你?”林业听到他已经知道是谁是凶手,也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你先听我说完。追杀雷公和雷晓渔的人,是青塘帮跟陇山帮的老大安排的。本来我想找几个人卧底到他们身边,但是时间太久了,我等不了了。现在我看中你的身份和你的身手,想让你做一个线人卧底,以替雷公报仇的名义,去做一些我们警方不方便做的事,然后我们警方借此机会收集他们卖粉以及其他的犯罪证据,把他们抓回来!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大恩人雷公报仇吗?”
这下轮到林业陷入沉思了,郑和斌这一手萝卜加大棒,又给颗糖的手段,可真是深谙此御下之道啊。
他伸手拍了拍林业的肩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害怕,也知道你不懂该怎么去做,这些都不要紧,我会慢慢教你,这个任务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五年。在这期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想想你的晓渔姐,现在失踪了,不一定安全,如果对方要斩草除根,我们就得先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她。你明白了吗?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 郑和斌说完,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出了房间。
“我做。”
听到林业的回应,背对着他的郑和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悦。他转过身来,回到病床边握住了林业被铐在床上的手,“很高兴你能帮忙,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你是我的直属线人,编外卧底。你今晚释放以后,此次行动就正式开始了。”
“对了,我想问一下,干线人有工资吗?有经费吗?我看人家小说里都有的。”
“这个你放心,肯定有,只要你好好干,钱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