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来到待客厅喝了半盏茶，沈金荣才匆匆换好衣衫出来见客。
“萧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江月行过礼，听见这轻快明亮的嗓音没忍住抬起眼。
京中有个皇商外号沈百万，专门负责宫里的采买事项，除了萧云笙就数他被街上的百姓津津乐道的最多。
都说他见了钱是只进不出的貔貅，又喜欢貌美的小娘子。
江月一直以为是个色欲薰心的老头子，却没想竟是个偏偏少年郎。
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
却不想正好和沈金荣对上视线。
“这位姑娘是？”
原本对于萧云笙突然上门就心里揣着疑虑，见他又带着个貌美的丫鬟，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最近和他联络感情的都有哪个府里的丫鬟，眼睛也和生了钩子似的牢牢落在江月脸上，生怕是他不小心手伸到了萧府，让萧云笙带着人上门要说法的。
萧云笙转身，刚好挡住了落在江月身上的打量。
“你不是约了沈大人府上的丫鬟？”
江月愣了一下，知道这是赶她出去，忙开口：“奴婢这就去拿。”
听见不是桃花债，沈金荣放下心，颇为热心主动开口：“是哪位丫鬟，我让人去喊。”
“奴婢要找的是府上的鸿鸢姐姐。”见萧云笙睨着眼审视着她，江月急忙拒绝了沈金荣的好意。
“不劳烦，奴婢自己去找便是。”
她昨日胡乱扯住沈家作幌子就是因为她入京时认识了鸿鸢。
鸿鸢被卖进了沈府，江月被卖进侯府，两人这些年虽见面不多，但也时常联系着。
这是她为数不多能交心的朋友。
所以鸿鸢自然会配合她，但贸然直接把人喊过来，难保不会露马脚。
“鸿鸢啊，我带你……”
沈金荣恨不得拉着江月亲自去见，就是不想和萧云笙坐在同一个房间。
刚站起身，就被萧云笙一声又喊地停住了脚步，乖乖坐了回去。
“沈大人……”
江月这才发现原来不止她怕萧云笙，就连沈大人这样做官的人在他面前也好似老鼠见了猫，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
见萧云笙皱着眉，目光横了过来，江月这才急忙行礼快步从厅里离开。
按府里下人的指引，到了一处院子。
远远就看到坐在亭子里喂鱼的人，一身软纱身姿娇媚，一举一动不像丫鬟倒像是……
“鸿鸢姐姐？”
鸿鸢欣喜回头，连鱼食都不要了全撒进池塘，抱着江月不肯撒手。
等两人松开怀抱，看着彼此眼眶都不约而同红了起来。
“小月儿！方才听人说我还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将军府里的丫鬟了，你什么时候去了萧府？”
“我随小姐陪嫁进的萧家不过半月，还未来得及和姐姐写信。”扫过眼前女子眉眼里的妩媚和她头上水头正足的流苏，江月垂下眼轻声道：“就像姐姐，不也没告诉我你做了姨娘的事？”
刚才远远看了背影她还不能确定，此时仔细瞧了，鸿鸢身上穿得带的无论如何不是一个普通丫鬟的打扮。
就连那轻纱下也若隐若现露出那些羞人的痕迹。
“我爹病了，我娘改嫁，是大人替我安葬了爹，他说我想离开就放府里放了我的籍契，可我家都没了，还能去哪，所以我就留下来，变成如今的鸿姨娘。”
“鸿鸢姐姐……”
鸿鸢虽是在笑，江月听着忍不住心里发苦。
她们二人曾经有过约定，虽卖身为奴为婢，地位下贱，但决不能再自降身份做人偏房妾室，或是暖床丫鬟。
如今看来她俩谁都没守约。
鸿鸢成了这府里第十六房姨娘，她则成了不见天日的替身……
这命运酿成的果子，好似总是又涩又苦，没有一刻轻纵了她们。
见江月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鸿鸢捏了捏她的脸，笑容明媚：“好了，都过去了，别只说我的事，你最近又如何了？妹妹的病可好些了？还有最重要的，你怎么会和你家姑爷一同出门，我可听说了萧将军最不近人情了？”
“将军他很好，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星星也在吃药，只是一会还得麻烦姐姐把平日画的花样子给我拿几幅让我回去交差。”
看到鸿鸢脸上的调侃，江月抿紧了唇，避开她的视线。
“花样子好说。你这说了一圈，怎么就是没提自己，我瞧着你又清瘦了不少。”
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更引起鸿鸢的好奇，捏住她的下巴，凑近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江月杏脸桃腮，眉宇隐隐透出一股春色。
忽然皱紧了眉正色起来：“江月，你，是不是已非完璧？”
江月没想到鸿鸢眼光这么毒辣，瞬间心虚的呆愣住。
见她这样，鸿鸢更是笃定她说中了。
心里更有了个猜测，握着江月的手愈发收紧：“可是有人欺负你，还是你有了情郎？”
见江月摇头不语，愈发着急起来：“还是说……莫不是你和那个萧将军暗通款曲？快说啊急死我了！”
想起傅蓉话里的威胁，只怕连累到鸿鸢，不管问什么，江月都只是一味地摇着头，见她嗓音越来越大，愈发涨红了脸伸手想要捂住鸿鸢的嘴。
“姐姐快别问了……要是被人听见了如何是好?”
侯府眼线遍布，万一被人听见回去传进了傅蓉耳朵里，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可她这样遮遮掩掩，反而被鸿鸢误会被她说中，心里立刻想出一出家有新婚悍妻，萧云笙巧取豪夺霸占了江月，不敢光明正大纳为妾室，只能金屋藏娇的戏码。
见江月只是被这样问一问就吓得脸色都变了，再联想到两人一同出府，定然是想要抓着一起机会独处温存，避开傅蓉的眼睛。
顿时又觉得江月格外不容易。
“当年若是你和我一同入沈府就好了，偏去了那个吃人的侯府。”她若陪着江月，也不至于让她被人吃干抹净连个名分都没争出来。
当年买丫鬟，和江月一同入侯府的一共八个。
最后死的死，卖的卖。
就剩下眼前这个笨蛋被小厨房看上了会做饭的手艺躲过一劫，但性子却也被磨得愈发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一路上长吁短叹到了住处，拿到了花样子。
江月便匆匆准备回到议事厅等萧云笙。
路过一处拐角，突然被人一把拉进了屋子，堵住了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