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不经意的回头,在那天厚重的雨幕里,最后一次看义文柏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和那个我不认识、但是却满面幸福的女孩子,一起走远了……
心脏处的痛感愈发强烈,仿佛在那一个瞬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惶惶然间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丹尼尔担忧的目光。我只好勉强自己,努力的扯起嘴角,扯出一个可能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没事,我没事,只是有点冷而已。”
我是真的觉得很冷,由内到外的那种冷——就像是一个人衣衫褴褛的走在数九寒天的冰天雪地里,本来那远远地挂在天边的一轮红日,就是我的希望……可是有一天,太阳再也没有升起来。我的世界这最后一颗火种,也就此熄灭了。
指尖在不住的颤抖,脸颊苍白,嘴唇发紫……也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吧,丹尼尔没有像以往一样,顾虑着我的想法,即便是肩并肩地走着,也注意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一下子变得霸道起来,长臂一伸,就把我揽在了臂弯里。
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丹尼尔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送过来,让我觉得好受了一些,可是心口处仍旧隐隐作痛。只是,被丹尼尔半抱半搂似得揽进怀里的那一刻,我竟然觉得非常的安心。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粮有水、还有阴凉之处的休息之所……
可是,我不应该这样的啊……我爱的人是义文柏,我一直等待着的人也是义文柏,我又怎么能,不负责任的,对丹尼尔产生好感呢?哪怕是一丝丝也是不应该的啊……但是,我好像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把这份遥遥无期的爱情继续下去了。
剩下的一路上,我和丹尼尔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聪敏如丹尼尔,自然已经察觉到了我情绪上的变化,可是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陪在我身边。
往日里,走在学院的甬路上,我的步伐总是轻快的,有时候还会轻轻的哼着歌,所以会觉得,这一路很短,看看风景,就走到了尽头。可是今天,因为沉重的心情,脚步也变得拖沓起来。我已经记不清,那一天丹尼尔送我回到公寓时,大约是什么时间了。记忆里,那一幕的场景,雨依旧下得很大,一楼的窗台边,是被摧残的花树,丹尼尔撑着伞,彩虹一样的伞面罩在我和他两个人的头顶,给那个昏暗的傍晚,增添了一抹亮色。
“丹尼尔,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快点回公寓去吧,洗个热水澡,别因为着凉而感冒了。要是那样,我可就罪过了。”这一路走回来,我的情绪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缓和,起码不会在丹尼尔面前又一次的失态,像个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似的。
“jase!”可是丹尼尔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在四围冷风不断的雨里,给我一些叫人心安的力量。“jase,我、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丹尼尔看起来有些紧张,还有一些忐忑。可是他这个人有些奇怪,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那时候,他就是有些傻傻的、丝毫没有婉转的直视着我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有着某种摄人心魄的神秘力量。
我本来还想问一句“什么话?”,可是看到丹尼尔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我就不敢贸贸然的开口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预感——关于丹尼尔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
我想叫他不要说了,可是嘴巴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任凭我怎样蠕动双唇,也无法开口。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在那一刻站在我面前的大男孩。
“jase,如果可以,以后的每一天,都让我像这样送你回来,好吗?”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丹尼尔好像生怕我会马上拒绝他似的,又连忙开口道:“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明白我对你的心思,也知道你的沉默与逃避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不在乎,jase,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只想和你在一起。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因为我担心,如果我说出口了,会给你带去不必要的困扰。可是今天我不想再等下去,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想要你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秒,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是那种无可救药的喜欢!我心疼你一个人总是假装坚强,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能成为你的依靠,让你在受委屈的时候,能够躲在我怀里……”
丹尼尔越是说下去,我的头就垂得越低——我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一双琥珀色眼眸里的爱意太浓烈,我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像是陷入泥沼中的人一样,无可救药的沉沦在其中。
可是丹尼尔却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我,“jase,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信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不必非要是在此时此刻,我愿意等你——”
愿意等我……是说,愿意等到我可以给他一个肯定答复的那一天吧……
我依旧不敢与丹尼尔对视,周围雨声哗啦啦的响,更让我的思绪如一团乱麻,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整理清楚。“雨越下越大了,你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jase,我等着你的答案。”丹尼尔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在那天灰蒙蒙的背景下,他手中的那把彩虹雨伞是那样醒目。走在伞下的丹尼尔身材健硕,形体散发着男性独有的魅力。这样的丹尼尔在学院里,也是有许多优质的女孩子在追求他的,只是,他为何非要执着于我呢……
记忆悠长,回忆起来却很短,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胶片一样,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实际上也才过去了几秒钟而已。当我从回忆里缓过神来,一阵微风恰好从不远处的湖面上吹过来,色泽鲜亮的茶汤里,有香气氤氲着飘浮上来,萦绕在鼻端,而丹尼尔就坐在我对面,温文尔雅,如同中世纪欧洲的绅士。
我唇边续起一丝浅笑,“对不起,丹尼尔,我已经结婚了。”手指轻轻抚摸过套在手上的对戒,刚刚泛起一丝微澜的心湖重又归于平静。
说起来,当初在公寓楼下,听到丹尼尔声情并茂的告白时,我的心里除了迷茫不知所措,还有一些讶异——应该说对于丹尼尔红,能把喜欢我这件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因为我先入为主的抉择,在这个无论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快”字的速食社会,想要平心静气的,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真的是太难了。除了人类本身的欲望,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太多的诱惑——所以人们才会越发的觉得,保质期长的感情是最难能可贵的,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那天回到公寓之后,我对着阴雨连连的窗外发呆许久,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甚至都忘记了开灯。
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件事是十分的清楚,明白,那就是——我并不是喜欢上了丹尼尔,只是对于他对我的喜欢,产生了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我注定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晚上室友回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身边,说是有一个劲爆的消息要和我分享。她说:“jase,你知道吗?那位付老师有女朋友啦!”
见我没反应,室友又滔滔不绝的八卦道:“女方也是学院的教师,似乎是韩国人。”说到最后,又以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劝我道:“说实在的,我真没觉得付老师有哪里好。他除了长的帅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优点嘛。jase,你为什么就是非他不可呢?唉!爱情啊,就是如此的让人捉摸不透……”
……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结婚只是你为了领养那孩子,而想出来的权宜之计。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祝福你们。”丹尼尔捧着茶杯,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偏偏是他这副模样,叫我看的眼眶都红了。
“嗯,谢谢你。”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温暖和帮助,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真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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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丹尼尔之后,我又在会场里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放心地去楼下专门为我准备的休息室去找义文柏。
拿着房卡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义文柏。
小圆桌上摆着半瓶红酒,两只杯子,一只干净的,另外一只里面盛着未喝完的晶莹液体。我回身关门的时候,义文柏就拿起杯子,将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再次转过身来,面向义文柏的我,就看见他的喉结上下移动着,划出性感的线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