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双人床松软宽大,人躺在上面,身体就会陷进蓬松的被子里。我和义文柏之间,本来隔着大约一尺的距离,既不会分隔太远,显得生疏,又不会因为距离太近,而感到紧张。可是义文柏在说完话之后,却忽然靠近过来,让毫无防备的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昏暗中,义文柏的眼睛就像是漆黑夜空上最亮的两颗星辰,璀璨生辉。他整个人都压过来,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却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要把我整个人都刻在他脑海中似的。
明明裹着一层不厚不薄的空调被,可是在义文柏这样灼热的视线下,我却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似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在紧张之余,还有着隐隐的期待,……至于到底是在期待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义文柏的目光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将我整个人都牢牢的锁定住,我的身体都紧张地僵硬了,手和脚一动也不会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圆眼睛,还能对着义文柏眨巴眨巴。
义文柏慢慢伸出手来,将落在我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去,发梢拂过细嫩的皮肤,有些痒痒,我的嘴角也忍不住浮现了一丝笑意。
义文柏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印下来一枚温热的吻,然后说道:“快点睡吧,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晚安,金莲。”
“嗯,晚安。”
——“咔哒”一声响,义文柏关掉了床头灯,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才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家具摆设的轮廓。
尽管已经互道了“晚安”,我依然睁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义文柏,他始终都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在照顾着——但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要第一时间冲到我面前,为我遮风挡雨的同时,也不会忘记回过头来安慰我,说“有我在呢,不怕不怕。”
被人当成掌心里的小公主,一辈子呵护宠爱,一直都是潜藏在女人们内心深处的隐秘梦想,如今梦想成真,按理来说,我应该打心眼儿里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有那么一丝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可能是失落,可能是不平衡,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普罗旺斯”丢失这件事,就算是没有义文柏出马,我自己也能妥善解决。在义文柏“去世”、失忆的这几年,我一个人经历了许多,也学习了许多——这些前所未有的变故,都让我成长,使我从一株随风摇摆的蒲柳,长成了一棵可以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大树,即便是没有义文柏,我也能够做自己的避风港。
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和义文柏并肩而立。在米兰留学学习珠宝设计的那两年,成名之前,我就曾通过匿名的方式,把自己设计的珠宝首饰送去拍卖行拍卖,并且通过这种方式,小赚了几笔。算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吧!
后来呢,我又把这第一桶金拿去做投资,用钱生钱——再后来我就成了一个集智慧与美貌为一体的小富婆。尽管我自己赚到的那些钱,与义文柏“去世”后留给我的财产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但是我真正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成为小富婆”的这个结果,而是自我独立的过程。
还有,话又说回来,在刚刚那样又昏暗又暧昧的灯光下,义文柏的俊脸突然靠近过来,雄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惹的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以为义文柏正人君子了这么久,终于要和我发生点什么,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人家只是想凑过来说一句‘’晚安‘’而已。
啊呀!不对!不对!什么“空欢喜”啊!?搞得好像我很期待义文柏那家伙会对我做点什么似的,我才不期待呢!一点也没有期待!
如果让我说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自己,我想最贴切的可能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虽然我一再的在心里否认某些不为人知的想法,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态,心平气和,可是不停绞着的手指,还有被我咬在嘴里的被子的一角,都在无声宣告着,我现在的心情,到底有多郁闷。
——没错,就是郁闷。义文柏可真是比柳下惠还厉害,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天天夜里和他同床共枕,他竟然都能够从一而终的把持住自己……再这样下去,我是真的要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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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来说,价值数千万的珠宝丢失,且还没有任何关于盗窃案的有用线索——这种事落到谁身上,应该都挺糟心的。可偏偏我和义文柏画风清奇,两个人压根儿就没为这件事操心上火,该吃吃,该睡睡,像没事儿人似的。
这样异于常人的淡然,恐怕还要归功于之前那段难忘又疯狂的经历。因为曾一次又一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所以我们比谁都更加清楚的明白,活着,比什麽都好。相比性命,钱财这些区区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赚回来,可是一旦一个人丢了性命,却是没有办法能找回来——我敢说,像义文柏这样死而复生的人,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当清晨刺目的阳光经过窗帘的缓冲,暖洋洋的照在脸上,我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看看身侧的义文柏醒了没有,却发现床边早已人去床空。
我怎么忘记了,这家伙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每天清晨五点半就起床锻炼身体,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作息习惯之一。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七点钟,想来义文柏应该早就起床了。
我还以为,现在住在酒店,而不是别墅,义文柏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奋,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你醒了,金莲。”拥被坐起来,身体靠在床头,满屋子的冷气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义文柏应当是刚从卧室外面那间浴室冲凉过,雪白的浴巾围在腰间,隐约可见腹部结实的肌肉线条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发色如墨,更衬得他的眉眼俊朗分明。发梢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微微隆起的胸肌上,一路下滑,钻进了系在腰间的浴巾里,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金莲?是哪里不舒服吗?”义文柏在擦着头发,不过他仍旧眼尖的注意到了,刚刚我那一哆嗦。
“啊?我没事啊,只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乍一吹到空调,觉得有点凉嗖嗖的。”我裂开嘴,对义文柏傻笑,其实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听到我说室内温度有些低,义文柏一边继续着擦头发的动作,一边走到另一侧的床头柜,拿起空调遥控器,按了几下,将温度调高了几度。“昨晚睡得好吗?”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都盯着义文柏展现出来的大好身材,目光近乎痴迷的流连在他的胸肌腹肌,沉醉在每一道性感又不失优雅的线条当中,无法自拔。
其实我早就知道,义文柏有一副好身材,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半裸的义文柏,只不过每一次看到他美好的肉体,都会有新感觉,这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色女。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义文柏那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不穿衣服,秀身材,想要勾引我扑倒他。哼!本姑娘才不会那么“饥渴”呢,无论怎么说,这种事都应该是男人主动才对。
正专心欣赏着面前活色生香的“男色”,忽然觉得鼻孔里涌出一杆温热——糟了,该不会是流鼻血了吧?要是真的流鼻血了,那也太丢人了……义文柏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一定会在心里暗自得意的。
慌慌张张的抬起手来,在鼻子那里摸了一把,并没有沾上满手的血迹,我这才放下心来。
耳边又响起义文柏的呼唤,“金莲,金莲,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就看到义文柏站在床边,一脸关切、关切中又带着好奇的注视着我,“金莲,你是不是昨天夜里没睡好,精神不好?我和你说话,你好像都没听见。”
——看来义文柏并没有发现,其实我刚刚是沉浸在他的美色当中,无法自拔,还好还好。
“没有,我不是没睡好,而是睡得太踏实啦,加上刚刚起床,所以看起来才会有些呆呆的。”我笑了笑,对义文柏解释道。
义文柏也笑了,他看着我,宠溺的揉了揉我毛茸茸的发顶,“快起床吧,洗漱好之后,带你下楼吃早餐。”
下楼吃早餐?以往住酒店的时候,不是都叫客房服务把早餐送上来的吗?今天怎么忽然要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