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马上起身,在周围搜寻义文柏和南宫易两个,奈何身体状况不佳,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无奈,我只好靠着石壁,静静的呆着,让体内的地狱业火慢慢修复身体的损伤。现在我已经渐渐相信,生活中的一切事情,在冥冥之中,都自有天意。就像我,如果当初在地宫里,我没有被地狱业火认主,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危险之后,我可能早就死了八百回,哪儿还会有机会,半死不活的坐在这里呢?
而义文柏和南宫易,他们一个为了父亲的仇怨在这世界上兜兜转转,一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他们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今天,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这种自我安慰的法子,好像格外奏效一些。我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不像是刚才那么慌乱了。
靠着冷冰冰的石壁,木头人似的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身体才重新恢复了活力。
这期间,因为担心黑暗中会忽然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我一直让头灯保持在开启状态。乳白色的光柱照在远处的地面上,随着黑暗的侵蚀而慢慢消散……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亮光,在这样寂静无人的环境中,也能带给我安全感。
我借着石壁慢慢使力,缓缓的站了起来。在原地活动了一番有些麻木的双腿,等到血液循环得通畅了,我这才迈开步伐,凭直觉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刚走出去没几步,头灯忽然闪了几下。我抬起手来,像之前那样,在头灯上轻轻拍了几下。可是这一回,它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在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的熄灭了。
……这算不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来,一只头盔式手电筒的正常使用时间是两到三个小时,现在刚一个多小时,它就坏掉了……好吧,换一个角度看,在被摔了一回之后,还能勉勉强强的用半个多小时,这产品质量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没有了光源,就没法继续往前——摸黑走路,一来是我没有这个勇气,不能提前察觉危险的临近,就相当于已经处在了下风;二来,没有光照,对于我寻找义文柏和南宫易来说,也是十分不利的。
没办法,我只好摸索着一旁的石壁,站定了身体,停下脚步,从如意袋里面再取出一只头灯来——幸亏有南宫易带给我的这个宝贝,不然的话,身处在这种环境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正在我集中注意力,在脑海中勾勒着头灯的样子时,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阵“沙沙”的响声,好像微风吹动杨树的叶子……
可是在这道深渊般的、大地的裂缝中,根本就没有风,更没有杨树。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听声音,似乎是贴着地面过来的。
没有光线,这里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除了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也正是因此,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也被无限的放大。
头灯已经找出来了,来不及佩戴上,我先打开了开关,将灯光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充足的光线下,我看到在不远处,一条又一条的蛇贴着地面正在向我游来,那刺耳的“沙沙”声,就是这群冰冷的软体动物与粗糙的地面相摩擦发出来的。
这一眼,就让我头皮发麻,差一点儿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天知道,从小到大,我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蛇了,没有之一!
幼年和少年时期,寄居在叔叔家。夏天的农村,院子中、菜畦里、水田边,偶尔会有擀面杖长短的小蛇游走而过,每一次,我都会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都是由比我还小两岁的表弟过来,把蛇赶走。在那之后,我才能行动如常。
我因为怕蛇这件事,被婶婶教训了好几回。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婶婶当时最常说我的两句话。一句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另一句则是,“小小年纪就这么矫情,长大了还了得?”
我被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蛇吓住了,头皮一阵紧过一阵,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似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逃跑吗?对,我应该逃跑的!现在不跑,难道要站在这里等死吗?看来我真的是被吓傻了……
那些蛇身上都有着一样的花纹,呈黑红相间的圆环状。虽然我并不知道它们的品种,但是我百分之百的可以确定,它们都是有毒的,说不定还是剧毒——你问我怎么知道?不是说自然界里面,植物和
动物的颜色越是鲜艳,它们本身所带有的毒性就越大么?再说了,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生物,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来不及多想,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我要活下去,我要找到义文柏和南宫易,我还要和义文柏生猴子——啊呸,不对,是生孩子!
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什么必须随身携带的笨重物品,只有一只小巧的如意袋,不过它的重量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对了!如意袋,我怎么把这件好东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出发之前,我带了用途各异的符纸在里面,现在,该是这些符纸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我打起精神来,一边继续往远处跑,一边把手伸进了如意袋里,脑海中想象着符纸的样子——蛇是冷血动物,应该会怕火吧?还是先用火符来烧一烧它们。
一叠火符出现在我手上,我在心中默念着启动符纸的咒语,很快,淡黄色的符纸便燃烧了起来。暖橙色的火苗中蕴藏着热意和光明。
“去吧!”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手中燃烧着的火符就像是有意识似的,快如离弦的箭羽,朝着蛇群的方向飞去。
虽然有火符助阵,我也丝毫不敢大意,脚下一刻也不停的继续往前跑,想要趁着火符攻击蛇群的这段时间,和那些可怕的生物拉开距离,最好能甩掉它们。
可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燃烧旺盛的火符在落入蛇群之后,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点燃了几条还在不住向前蠕动的黑红花蛇,火苗舔舐着皮肉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中,被放大了数倍,听起来很是有几分可怕。
火焰烧得蛇的身体扭曲变形,几条受伤的蛇挣扎攀缠在一起,像是缠绕得解不开的绳结。噼里啪啦的响声传进耳中,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在庞大的蛇群中不断蠕动的“肉球”。
……那是几条被烧着的蛇缠绕在一起,最表层的皮已经被烧光了,露出鲜血淋漓的皮肉来……还有怪异的“嘶、嘶”声,好像是那些蛇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哀鸣……
和数不清的蛇群比起来,这幅画面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觉得既恶心又害怕,险些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可是没办法,和这么多活蹦乱跳、龇牙咧嘴的“怪物”比起来,我实在是人单力薄,如果我不烧死它们,今天把小命儿交代在这不毛之地的,就会是我——我甚至能够看见,一“蛇”当先游走在蛇群最前头的、那一条个头儿最大的蛇,吐信子时带出来的亮晶晶的涎水……娘诶,我身上总共也没有几两肉,这里的蛇没有一万条也有九千条了,一条蛇一口,我可能连点肉渣渣都剩不下。
无法可解的恐惧笼罩在心上,我已经无暇再去想其他,只剩下逃生的本能驱使着双腿不停的奔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往蛇群里丢上几道火符。
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效果,可是在我扔出去第四张火符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妙之处——这些蛇极其狡猾。我丢出去第一张火符的时候,还能看到它们有类似躲避的动作,好像还是有些惧怕火光的。可是到了后面,它们见火符根本无法对它们这个庞大的群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变得猖獗起来,一点儿惧意也没有了。
而且,从死去的同伴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好像刺激得它们更加兴奋起来。火符也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稍微把蛇群的移动速度放慢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丢丢而已,到了后来,还活着的蛇会吞吃掉那些死去的同伴,然后撑着滚圆的肚皮,继续追赶我……
回头看看源源不断涌上来、数量仿佛一直都在增加的蛇群,再看看我手上的这一叠火符纸——我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用火符来对抗蛇群,无异于杯水车薪。火符有用完的时候,可是这蛇群,却像是杀不尽似的,每一分钟,都有更多的蛇加入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快点想办法、快点想出办法来啊……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没死在妖魔鬼怪的手上,没死在坏人的手上,我更不能让自己死在这群牲畜的嘴里——不说别的,实在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