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在我即将跌落悬崖之际,南宫易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让我终于得以避免了像一只残破的风筝一样掉下去摔死的结局。“我抓住你了,上官。”
南宫易低着头,视线落在我惊慌失措的脸上,有几分安慰意味的说道:“别害怕,我抓住你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来,现在你要做的,只是一点一点的爬上来。”
在南宫易的安抚下,我的紧张情绪终于得以平复。但是身体仍然吊在半空中,只能依靠被南宫易拉住的右手手腕勉强维持着平衡。我整个人就如同一片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被山间呼啸的风吹的来回抖动。
“上官,你尽量别动,你这样乱动,我是没法把你拉上来的。”南宫易见我迟迟找不到状态,不禁有些着急。
从我失足踩空,到手腕被南宫易拉住,身体悬在半空中,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大脑又不受控制的当机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只知道傻傻的听着南宫易说话。
大约过了半分钟之后,我因为惊吓过度而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才渐渐恢复了运转。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到南宫易死死拉着我的手腕,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里面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没有抓住我,就让我掉下了悬崖之中。
“上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因为焦急的缘故,南宫易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你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难道你就甘心放弃吗?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胜利的成果离自己远去吗?你振作起来啊,上官!”
他那副模样,当真是十分害怕我会轻生,好像下一秒我就会毅然决然的放开他的手,总生跳下这百米高的悬崖。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本姑娘可是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怎么可能会说放弃就放弃了呢?你还不快点拉我上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南宫易的脸色因为用力而有些涨红。还要多亏他平时注重锻炼,否则的话,可能早就支撑不住了。
“死丫头,我还以为你被你吓的昏过去了呢!醒着就好。你快别傻愣着了,趁着我还有力气,赶紧往上爬啊!还是说,你想要拉我做个垫背的?”南宫易见我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笑骂道。
我没再理会他,现在可是关键之中的关键,一招不慎,可能就满盘皆输。我可不想让这缜密的计划,因为我的“失足”而功亏一篑。
借着南宫易手上的力道,我一边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边用脚凭着感觉在摸索,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供我攀爬的着力点。好在这块山体上怪石嶙峋,有很多突出的石块,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找到了可以踩着爬上去的地方。
当我再一次站到缓坡上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地上。刚刚那一幕真的太惊险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会觉得两腿发软。被南宫易抓住手腕吊在半空中的时候,我曾经作死的往下看了一眼,站在平地上时一人来高的荒草,连绵不断、一望无际的莽原——当我在高空俯瞰这一切时,只觉得那莽原仿佛是一块枯黄的毯子,分外勉强的遮蔽着这块丑陋与肮脏肆意窜行的土地。
“我说,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块坡地面积也不小啊,你怎么就能掉下去呢?该不会是要见到心上人了,心里面激动了吧?”南宫易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边还不忘记调侃我。
……我倒是想激动,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也激动不起来啊。心上人马上就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我哭天抢地还来不及,哪有什么额外的心情去激动啊!
于是我干脆白了南宫易一眼,没有回答他白痴的问题。
坐在缓坡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我暗暗梳理着自己的心有余悸。在这种时候,我忽然有些怀疑:这半个月以来,自己一直风风火火的,计划着要来砸场子,想要给前世和今生的种种恩怨纠葛做一个了断,可是我来了,这恩怨真的能了断吗?
“行啦,快别坐在这儿伤春悲秋的了。你也不听听,墙里面那是什么声音?”
我和南宫易刚刚到达山脚下时,就隐约听到了山腰上、不周城中传出来的吹吹打打的热闹声,此刻我们就站在城墙外,里面的鼓乐声响更是清晰入耳,再仔细一点去听人,甚至还能听到路人们的议论声。
“城里可是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今天狐大人成亲,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
“狐大人成亲的事,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了。只是这新郎官儿到底是谁?你们可知道?”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左不过也是城里的哪位大人罢了。除了不周城里的大人,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配得上咱们狐大人?”
“臭小子,就你油嘴滑舌的。我早就知道,你仰慕大人很久了。不过就你呀,那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诶诶诶,我说你们两个,别吵了。我可是听说了,狐大人的新郎官儿啊,并不是咱们城里的某位大人,而是——”说到这里却故意停下,是在卖关子。
“臭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新郎官儿到底是谁,你快说呀!”
“说是狐大人的青梅竹马,不过却并不是妖,而是一个鬼。”
“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狐大人花容月貌,有天人之姿,又为何要纡尊降贵,与一只鬼结为夫妇呢?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谁知道呐,大人们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够肆意揣测的?我只等着吉时到了的时候,去讨要一杯喜酒,嘿嘿……”
站在墙外偷听的我已是满头黑线,想不到在妖界当中,也有这么热爱八卦的妖精。不过,义文柏哪里配不上狐长生了,分明是那只狐狸精恬不知耻的强迫义文柏与她成亲好不好?我看这不周城里的妖怪们,当真是被狐长生狐媚住了。
南宫易见到我气哼哼的样子,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而他也真的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之前我怎么没发现过,你的脸这么有趣,就像调色盘似的,一会儿变一个颜色,哈哈——”
……又被取笑了。
“要你管!”这一次,我实在是没忍住,同样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啊,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站在这里听壁脚——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南宫易上下扫了我两眼,审视的目光看得我混身不自在。
“……”他到底还是将我逼问得哑口无言了,才算罢休。
“好啦,不逗你了。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点进城去是正经。待会儿我扶着你,你先翻进去。记住,在城里面可以使用法术,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行踪隐藏起来,这样才能接应我,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都会被发现的。”南宫易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神色凝重的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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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周山神宫一处隐秘的角落里,一个身材颀长健硕的人裹在密不透风的黑袍里,整张脸都隐在兜帽大大的阴影中,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不,或许这样说才更贴切——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在这样人迹罕至的阴暗角落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风呜咽着吹过,空气中无端的泛起几丝凉意,眨眼的功夫,便有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屈膝半跪在黑袍面前。
这道后来出现的黑影身姿玲珑曼妙,三千长发全部束起来,在脑后绑成一条马尾,看上去便知道是一位女子。“先生,紫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您一声令下,便可以开始行动。”
黑袍的兜帽缓缓动了动,是里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可有发现什么形迹可以的人?”冷清的声音表明了黑袍人的身份,正是今夜的准新郎官儿——义文柏。
与此同时,神宫大殿里,也有一个“义文柏”,面无表情的端着酒杯,同大殿里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觥筹交错。
“没有。”黑衣劲装的女子肃然回答道。
义文柏点了点头,又是一阵细微的风吹过,女子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虽然墨语说不周城内并无异样,可是不知为何,义文柏依然觉得心里不安。可是一切早已在数年之前就布置好了,只等着今天的到来……再没有什么是不妥当的。那这种不安,又是从何而来呢?
义文柏缓缓抬起手来,抚上了心口的位置。脑海中又浮现出临别前上官金莲的一颦一笑,他想,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坐在电脑前直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