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摄像头后,我慌忙从椅子上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房间,跑出去找义文柏,和他讲讲刚刚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可是,仅仅让我站了起来,却没有给我迈开步子的时间,我就感觉到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束缚住了,别说是跑出去了,就连动弹一下都无法做到。
不只如此,在我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好像感觉到,有一双冰凉但却柔软的手,抚上了我的脖颈,瞬时就让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我吓得把眼睛紧紧的闭上,像只鸵鸟似的劝慰着自己——没事的,都是错觉,都是假的,就像是梦魇一样,只要我睁开眼睛,一切就会恢复如常的。
这样在心里反复重复了几次之后,我终于说服了自己。鼓足了勇气睁开眼睛,并且尝试着想要跑出这个房间,可惜,一切都令我挫败不已。
我的确再次睁开了眼睛,可是身体依旧动弹不得,仍然被束缚着。我无法回头,但是却无比清楚的感受到,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正在慢慢逼近。
未明的危险离我越来越近,我实在太害怕了,身体已经没出息的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是谁……?”我本来想厉声呵斥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一番,可惜胆量太小,即便是说出口之前已经在心里反复演练了数次,每一次都灌注着浩然正气,可是话一说出口,还是难以自制的带了颤音,哆哆嗦嗦的,在气势上就落了下乘。
那在我身后,离我越来越近的阴冷却并未理会来自我的软绵绵的质问,自顾自地攀在我的脖颈上,冰凉的气息游走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如同一条滑腻的蛇,而这条蛇的信子,正在我的脖颈处搜寻探索,像是在寻一个合适的地方下口。
“救命啊!义文柏!你去哪里了?!”此刻,我也顾不得大喊大叫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了,扯着嗓子就喊出了义文柏的名字,希望这个不那么靠谱的家伙在听到我的求救之后,能够靠谱一点儿,赶回来救我。我总觉得,如果这次他不能及时赶回来,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妹妹,你紧张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一道柔柔婉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我的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将我困在这里的那道影子?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到底是宦家派来的,还是不周山的走狗?
“瞧把你紧张的。”似乎是觉得自己之前说的那两句话还不够诚恳,她又慢悠悠的补上了一句话。
……我看上去就那么蠢吗?他们这些反派人物,是不是在做坏事之前,都喜欢为自己辩白几句啊?可是这解释也太过于苍白无力了吧?就这一套说辞,拿去骗鬼,鬼都不会信。
我不理会她,继续喊叫着义文柏。我已经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和最尖锐的声调,可是依旧没有唤来义文柏,也没有招来其他的人。我正觉得有些疑惑,那女人又幽幽开口了。
“小姑娘,我无意为难于你,只不过,是想要借你的身体一用罢了。等到我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会将身体还给你的。所以,你不必紧张,放松就好。”她每说一句话,我的后脖颈都会感到一丝深入骨髓的凉意,险些把我冻成一个人形冰坨子。
侵袭着身体的寒意并没有干扰我的思维,大脑飞速的运转着,试图通过女人说的这些话,分析出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我又一次地失败了——除了她困住我是想要得到我的身体以外,我对她依然是一无所知。
“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帮我一把?”见我迟迟没有回应,女人追问道。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不怎么样!第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如果昨天镜子里的惊“恐”一瞥也算是“见面”的话,也只能勉强算是个一面之缘;第二,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不对不对,她都要抢我的身体了,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朋友”呢?
虽然这个女人嘴上客客气气的同我商量着,能不能将身体借给她用,还说什么“用完之后我就会还给你”,但是看她这架势,哪里像是要“借用”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把我给绑住了,还吹凉气来吓唬我——这分明就是要强抢的节奏!
我以为,在听到我的呼喊之后,义文柏很快就会赶过来,将我这只待宰的“小绵羊”救出可怕的“虎口”,可是,直到现在,义文柏仍然没有赶来的迹象。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该不会是、义文柏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求救声吧?这个女人、她在这个房间里设下了结界?
“还要喊人吗?别费力气了,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声音,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房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怨气已经将这里包裹住了,你逃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和我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你的口红颜色很好”这样的平常事。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这么镇定,原来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么说,义文柏也没法进来了?他现在身体虚弱,法力也不济,大概也会被阻拦在外面吧?那我岂不是要折在这里了?难道、就莫名的被这女人抢去了身体吗?
情况危急,我的大脑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清明。我深知自己干不过这个要“借用”我身体的神秘人,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方法,就是等待义文柏来救我。可是方才听那女人如此说,再想想义文柏如今的状态,想来他到底能不能进来还是一个未知。我不能与那女人硬碰硬,当然更不可能束手就擒,乖乖地把身体拱手相让,那就只能拖着。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即便最后真的要因此而死,好歹也多活了一会儿,或许遗憾和怨念就不会那么大了。
想明白之后,我便假意做出思考的样子,开始了缓兵之计。
那女人好像也知道我是在思考、犹豫,竟然都没有催我,“耐心”的等待着,只是会时不时的朝我的脖颈处吹一些仿佛能够渗到骨子里的凉气。
我这一琢磨,就琢磨了三、四分钟。
就在我窃喜这女人一直都没有开口催促我,说不定还能再拖延一段时间的时候,还是那道柔婉却让我感到恐惧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在我的面前响了起来。
“你考虑好了吗?”那声音分明近在咫尺,是在我身前响起的,但是我却依然无法看到她,甚至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到。
未知的东西,总是最能让人感到恐惧。
“我、我,”我磕巴了两次,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才好,“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我连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敢将身体借给你呢?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吧?你看,我们素昧平生,总共才遇到过这一次,万一到时候,你错将身体还给了别人怎么办?”为了能拖得更长的时间,我真是绞尽了脑汁。不仅寻思出一大堆废话来,还刻意放慢了语速,是时不时的还会磕巴几句。这一句话,我一边说一边停顿,说完之后,大概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
幸好我装成了因为太害怕而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才没有让那女人起疑心。
“我叫景瑜。你叫什么?”她虽然没有疑心,但是声音却变了,听起来,像是隐隐含着几分惆怅似的。
“上、上官金莲。”我期期艾艾的道,又问她,“那个,嗯……能让我,呃,看看你吗?”
“呵,你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她仿佛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会吓到你的。”
话虽如此说,可是下一秒,她就在我面前显露出了身形。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惊恐,所以我将视线向下移了许多。饶是如此,我仍然被眼中看到的情形惊得呆了呆。
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女人的腿,纤细修长又笔直,只不过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向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这、这是受了多少的伤啊?
我险些惊叫出来,但好在反应还算灵敏,一把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让尖叫声逸出来。
为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设,我才敢缓缓地将视线移上来。一袭薄荷绿的裙摆被大力撕扯成碎条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精致的刺绣上全都是大大小小、一块又一块的暗红色污渍,想来,那些应该是干涸的血迹。
视线再度上移,看到了蓬乱纠结的发尾垂在胸前,一双纤瘦的手臂上也满是青紫淤痕,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