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澜却禁不住心中一愕。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这小胖墩刘逢舟在一阵思考过后,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报答方式。
而就在此时。
有人高呼道:“此事不可!”
李观澜回头一看,只见太常卿刘德利拖起他孙子刘高驰甩到一旁,再朝皇帝刘乾坤拱手一拜,道:“刚刚刘逢舟那小子所言之事,万万不可!”
哦?
刘乾坤问道:“太常卿何出此言?”
刘德利神情肃然,拱手道:“一同喝过奶,就相当于是拥有同一个乳母的奶兄弟!倘若李观澜真的答应了此事,那就是让刘逢舟占了天大的便宜!”
“刘逢舟这样的德性,他也配做李观澜的奶兄弟?”
“他算什么玩意儿!”
刘德利眼中满是愤懑,又道:“要是刘逢舟能做李观澜的奶兄弟,那我的孙儿刘高驰,也要做李观澜的奶兄弟!”
这下。
宗正刘德元怒了,愤然道:“刘高驰那小子,刚刚还帮着周勃要打李观澜呢!就凭他那德性,他也配做李观澜的奶兄弟?”
哼!
刘德利冷哼道:“刘逢舟刚刚说他跟李观澜说话只是想请李观澜喝奶,这话也就能骗一骗你刘德元这样的老糊涂!这分明就是在欺负你耳朵老聋,听不到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当时,老夫在宴席里听得清清楚楚,刘逢舟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口口声声在撺掇着李观澜跟周勃打架。只不过,李观澜根本没把周勃放在眼里,这才懒得跟刘逢舟计较……”
刘德利瞥了小胖墩刘逢舟一眼,满是鄙夷的说道:“若非如此,李观澜为什么说要刘逢舟报答他?”
刘德利这些话,说的有理有据。
刘德元却听得火冒三丈,愤然道:“刘德利!你个老东西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刘德利不屑道:“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问问宁总管,要是再不信,那就再问问站在大殿内侧墙角里的何掌旗。”
刘德元眼神一僵。
问宁总管?
再问何掌旗?
这根本不必仔细去问好吧。
只需根据宁总管跟何掌旗的现在的反应,察言观色,就能得到结果。
此时,宁总管脸上,正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站在墙角昏暗阴影里的何掌旗,则是微眯着眼,脸上则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个木雕的人偶。
而这两人,都没有开口反驳刘德利。
答案已是显而易见。
刘德元当即狠狠的瞪着他孙子刘逢舟。
“问啊。”
刘德利讥笑道:“你怎么连问都不敢问?”
刘德元不作回应,只是抿着嘴,皱着眉。
刘德利又道:“宁总管是宫中大总管,也是陛下身边的常侍。何掌旗则是掌御周天星辰阵旗的掌旗官,德高望重。只要你问了,宁总管与何掌旗肯定会给你一个非常公正的答复。”
刘德元没有问。
傻子才问。
他只是就这刘逢舟的衣领,将这孙子一把提起,朝着屁股就是一顿胖揍。
“啊呀呀,啊呀呀呀……”
刘逢舟痛的直叫,但还在朝李观澜挤眉弄眼,在痛呼惨叫的空隙当中,喊出一句:“表弟,以后有机会一起喝个奶啊!”
这刘逢舟还在想以后。
以后……
李观澜以后只想把这小胖墩暴揍一顿。
不过。
现在暂时就不打了。
毕竟这小胖墩正在挨打。
至于表兄弟这层亲戚关系……
表兄弟有时候是兄弟。
但有时候。
只是表面兄弟。
李观澜懒得再理会刘逢舟,只是瞅着站在墙角阴影里的何掌旗看了看。
何掌旗微微颔首点头,算是回应了李观澜的目光。
李观澜走上前去。
此前,李观澜一直没有发现中平宫大殿的墙角里,居然还站着这么个大活人。
直到刘德利说起此事,李观澜看向中平大殿内侧的墙角,仔细观察之下,这才看到了阴影里的何掌旗。
这事很不正常。
李观澜有着“耳聪目明”的效果加持,目力听力非常强横,本该早就发现何掌旗。
可偏偏没看到。
就凭这一手潜藏的本事,已是非同小可。
“何掌旗?”
李观澜来到墙角,抬头看着体型木雕一样,身材特别高瘦的何掌旗。
何掌旗咧着嘴,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睁着眼睛,道:“世子管咱家叫老何就行。”
李观澜道:“老何。”
何掌旗又很僵硬的笑了笑,睁着的眼睛根本就不眨。
李观澜揉着眼睛问:“你眼不酸吗?”
何掌旗道:“不酸。”
李观澜半信半疑,又问道:“你是不是修为特别高深,才能做掌旗官?”
何掌旗面无表情,道:“还行吧。”
李观澜想了想,道:“你跟我爹相比,谁更厉害?”
何掌旗沉默一阵,然后才回答道:“咱家站在离火大阵里,又有周天星辰阵旗在手,北境王打不过咱家。”
哦?
李观澜追问道:“要是你没有周天星辰阵旗呢?”
何掌旗再度沉默了一阵,最终说道:“北境王打不死咱家。”
李观澜眨眨眼:“为什么?”
何掌旗道:“咱家会跑。”
嗯。
李观澜明白了,随即又道:“宁总管跟老何你是什么关系?”
何掌旗道:“他是咱家的徒弟。”
李观澜点点头。
难怪这两个宦官身上,隐隐有一种非常神似的意蕴。
原来是师徒。
肯定是修行了同样的功法。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带个鸡腿过来?”
李观澜随口问着。
何掌旗摇摇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我现在要去吃饭了。”
李观澜挥挥手,转身往中平大殿的正门口走去。
何掌旗带着僵硬的笑容点点头。
当李观澜走远。
何掌旗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散去,再度恢复先前那一副犹如木雕般面无表情的样子。
紧接着。
就有一群皇亲国戚的小孩跑到何掌旗跟前,想要学着李观澜刚刚那样,跟这个传闻中少言寡语至极,甚至跟个木头一样的老宦官说上几句话。
可惜。
何掌旗只是在对待李观澜的时候,是有说有笑,虽然脸上的笑容给娃僵硬,但终归是笑脸相迎。
而在这群小孩面前,何掌旗则只是非常敷衍的点头或是摇头,最多也就说上一两个字,非常的敷衍了事。
于是。
这群孩童们感受带了待遇的不同和层次,纷纷转身回头,看向离去的李观澜。
而这时。
另外一群皇亲国戚小孩,已是围在了李观澜身边,但不是跟先前的周勃等人那样来找茬,而是乐呵呵的在跟李观澜打招呼。
李观澜脚步稍停,打量着这群围在四周的表哥表姐。
刚刚自己大打出手的时候,这群人都是站在原地,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他们既没有过来帮自己,也没有帮周勃他们来围殴自己。
一个个都只是呆呆的站着。
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未免也太冷漠了些。
此事。
让李观澜对这群表哥表姐没什么好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可这群小孩却热情的很。
他们围在四周,一口一个观澜表弟,态度非常的友好。
“观澜表弟,刚刚不是我们不去劝架,而是我们根本就动不了,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嘴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睛可以动。”
“刚刚观澜表弟暴揍周勃他们的时候,我原本还想着,周勃他们是以大欺小要围殴你,当时就想冲上去帮你,但突然间脚底涌上一阵热流,眨眼间遍布全身,整个人都被禁锢住了,实在无法动弹。”
“你打完了的时候,我都动不了。”
“直到你跟何掌旗说话的时候,我们身上那种热流禁锢,才终于消失。”
他们说着便抬起脚,露出了略显焦黑的鞋底。
这是……
鞋底都烧焦了?
李观澜心生疑惑,回头看向站在墙角的何掌旗。
与此同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了何掌旗使用传音之法,传过来的声音:“刚刚是咱家把他们禁锢住了,免得他们劝架,妨碍你打人。”
原来如此。
可是,何掌旗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观澜眨眨眼,目光里满是疑惑。
何掌旗面带着呆板的微笑,再度传音说道:“他们该打,咱家看不惯。”
李观澜点点头。
而那些围在四周的表哥表姐当中,则有人说道:“何掌旗在朝着观澜表弟笑,看样子,这是正在跟观澜表弟传音说话。”
“我们的鞋底,应该就是被离火大阵的炎流烧黑的。照这么看,刚刚把我们禁锢在原地之人,很可能就是何掌旗。”
“何掌旗有着掌御周天星辰阵旗,操控离火大阵的职责……”
此人正说着,见李观澜正在看着他,于是自我介绍了起来,拱手道:“我叫刘昌隆,长公主是我的堂姑。”
刘昌隆?
李观澜点点头,拱手回礼,道:“表兄。”
刘昌隆眼神一亮,赞叹道:“表弟小小年纪,就已是有礼有节,如此聪慧,而且在修行一途,实力更在周勃之上,愚兄远不如你……”
此言一出。
周遭其他的男孩女孩也跟着夸赞了起来,随即又开始各自介绍。
这群孩童,鞋底板全被烧焦。
他们刚刚都被何掌旗用离火大阵禁锢在原地,并非袖手旁观。
这跟周勃、刘高驰,以及刘逢舟等人,截然不同。
若非何掌旗暗中出手。
有这群表哥表姐冲上去劝阻,只怕先前那一架,未必打得起来。
照这么看。
皇亲国戚子弟当中,不止有周勃那样的熊孩子,也有刘昌隆他们这样的正常孩童。
这群表哥表姐,倒也品性不错。
于是。
李观澜以礼相待,当即一一回礼,就连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随即。
李观澜偕同这些表哥表姐,一同往殿外走去,相约等到吃饱了以后,再一同玩耍玩耍。
没走几步。
李观澜就被领着御医在大殿里给孩童们治疗的萧百草叫住了。
“世子。”
萧百草用毛巾擦着手,来到李观澜跟前,道:“刚刚那一战,可把老夫吓到了。”
昂?
这是要表达个啥?
李观澜抬头看着这大夏医圣。
“小世子神威赫赫!”
萧百草叹道:“真可谓是惊为天人啊!”
原来是跑过来夸奖的?
就这?
李观澜问道:“老爷子还有别的事情吗?”
萧百草道:“世子使用的剑术和步伐,似乎不是出自于老夫教的晨曦引导术,也不像是你剑圣父亲教你的剑术,不知是从何处学来……”
李观澜眨眨眼,道:“自己悟出来的。”
自己悟的?
萧百草眼神一怔,紧接着就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道:“果然是这样!果然是世子自己悟出来的。这就说得通了。”
“世子天资聪颖,惊才艳艳,此前就能在练习‘剑’字的时候,悟出自己的剑意……现在跟人打架,临场悟出一门剑术,此事合情合理,非常的合理。”
“真可谓是我大夏麒麟儿!”
这大夏医圣说着已是转身而去,直接来到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刘高驰跟前,挥手洒下一抹药粉,把刘高驰疼得嗷嗷直叫。
李观澜直接往殿门而去。
殿外。
宴席里的皇亲国戚们见李观澜出来,纷纷抬起头来,齐齐盯着中平大殿门口。
他们一看到李观澜,便想起了刚刚中平大殿里发生的事情,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观澜拎着木棍,一招秒杀周勃,再打翻刘高驰,一个打一群,在中平大殿里撵着一群孩童追着打的画面。
于是。
皇亲国戚纷纷惊叹:
“此子如此年纪,就能做到这一步。哪怕他爹当年,也远不如他!”
“再过些年,我大夏皇朝,只怕会出现一个比李剑神更为强横之人。”
“这李观澜小世子,还真是我大夏皇朝之幸啊!”
宴席里的宾客们大多都在高声赞叹着。
除了阳泉公主……
以及刚刚被李观澜追着打的刘高驰等熊孩子的父母们。
哼!
阳泉公主眼神阴沉,朝着宴席里正在说话的皇亲国戚门怒斥起来:
“李观澜这小子,下手极其狠毒,刚刚若非我儿周勃早有准备,懂得一些军中搏杀的事情,提前把一个黄金菜碟挡在胸口,只怕会被李观澜一棍子捅穿胸膛,被他当场杀了!”
“小小年纪,就已是如此狠毒,等到长大以后,不知道会有多恶毒!”
“而你们,不仅不想着要如何奉劝陛下处置李观澜,却在这里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他……”
“我刘阳泉,耻与你们为伍!”
刘阳泉愤愤不平,捶着桌子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