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已被拖走。
可刚刚在造谣诽谤的,却远远不止谢夫人一个。
首恶虽已被揪出。
但帮凶还在。
岂能轻易放过她们?
要是不给这群官宦夫人长长记性,不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岂不是相当于变相的在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李观澜打量着寂静的人群,纯净的眼眸里暗藏着冷冽。
不过。
此事根本不必李观澜出言提醒。
当谢夫人一走,刘扶摇已是把宁无舌叫到身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具体细节,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番。
随即。
由宁无舌亲自出面,把那些跟着谢夫人一起造谣诽谤的官宦夫人们,一个个指出。
“古夫人……”
宁无舌扫视人群,一眼就找出了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的古夫人。
“我,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古夫人因害怕而声音颤抖,但还是慌忙狡辩着。
事到临头。
她还想着要蒙混过关。
可惜。
宁无舌早有准备。
“你且听听,这是什么!”
宁无舌拿出一块玉符,高高举起。
古夫人出身于世家名门,见多识广。
只一眼,她就认出宁无舌手中拿着的到底是一块什么玉符,顿时吓得眼神惊变。
“留声玉符!”
“你个阉竖之辈,竟用留声玉符来监听我们……”
古夫人咬牙切齿的骂着,已是气急败坏。
呵!
宁无舌冷冷一笑,道:“本总管身为中平宫大总管,本就有着监察皇宫的职责,在这东宫里使用留声玉符,是本总管的职责所在,更是皇权特许!可你古夫人,却对此事如此愤恨,莫非是对陛下不满?”
古夫人听到这些话语,顿时再不敢作声。
诽谤北境王府,已是罪责难逃。
要是再加上一个对陛下不满,蔑视皇帝的罪名,岂不是罪加一等?
古夫人不敢在叫嚣,只是咬牙沉默,生怕落得跟谢夫人一样的下场。
宁无舌也不再理她,掌中真气翻涌,直接祭起留声玉符。
随即。
玉符里响起一阵说话的声音。
这正是刚刚谢夫人和古夫人以及这群官宦夫人们,在造谣诽谤时候,说过的那些话语。
玉符声音清晰,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百官们听得面面相觑。
隐隐约约间。
李观澜已是听到,躲在百官后面的妇人当中,有人在悄声抽泣。
显然。
有些刚刚在造谣诽谤的官宦夫人们,在听到玉符里响起自己的声音以后,直接吓得哭出声来。
李观澜懒得去分辨是哪位夫人在哭。
他只是瞅着宁无舌打量。
未曾想。
这个平日里话语很多,跟“无舌”这个名字很不搭的宁无舌宁总管,在做事的时候,居然如此心思缜密,谋而后定,提前把这些官宦夫人们诽谤的过程,用留声玉符录了下来。
果然……
有本事在皇宫里面做大总管的,都绝非简单之辈。
不过。
既然这宁总管做事如此周到。
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情去办的时候,把这个宁总管带在身边,做起事来岂不是会很省心?
李观澜朝宁无舌眨眨眼。
宁无舌察觉到李观澜的眼神,当即流露出一丝微笑,算是回应了李观澜的眨眼。
而正是宁无舌这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那些正在小声抽泣的官宦夫人们,吓得胆战心惊,一个个再也抑制不住哭声,在人群里哇哇大哭起来。
不多时。
玉符声音播放完毕。
宁无舌也不再一一点名,只将眼神一扫,朝着人群说道:“还请这些跟着谢夫人造谣诽谤之人,自己出来领罚。你们若不肯站出来,那本总管就只能把你们一个个拖出来……”
此言一出。
造谣生事的官宦夫人们不敢有半点犹豫,从人群里鱼贯而出。
随即。
宁无舌转身看向皇帝,等候刘乾坤下旨。
“此事,既然发生在宫中……”
刘乾坤沉吟片刻,再朝皇后张妍说道:“就由皇后处置吧。”
此事,毕竟发生在东宫当中,案发现场就在皇宫,理当由宫中直接处置,而且这群人都是官宦夫人。
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母仪天下的皇后来处理此事。
正因如此。
刘扶摇没有开口。
而且她跟张皇后相识已久,深知张皇后的性格,明白皇后平日里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平易近人,但关键时刻,做事绝不含糊。
把这群官宦夫人交给张皇后来处置,刘扶摇很放心。
“常嬷嬷!”
张皇后已是在发号施令。
“在!”
一个年老的宫女走了出来。
张皇后问道:“以宫里的规矩,这群人该当如何处置?”
常嬷嬷道:“掌嘴、杖责、罚跪、监禁,然后再打入冷宫!”
张皇后想了想,道:“她们不是宫里的人,打入冷宫这一条可以省去。”
张皇后终究是心善,就连用刑处罚之事,都说的非常隐晦。
只是说可以不用打入冷宫。
可这言下之意。
指的就是:除了打入冷宫,其他的刑罚和罪责,一样都不能少。
常嬷嬷行礼道:“谨遵皇后懿旨。”
随即。
常嬷嬷带着一群宫女,把那些官宦夫人们,一个个全都拖走。
顿时。
官宦夫人们一个个哭嚎着叫喊起来。
呼天抢地的哭闹着。
可惜。
事已至此,她们再怎么大喊大叫,撒泼打滚都没有用。
该拖走的还是要拖走。
该处罚的躲不掉。
一样都不能少。
“常嬷嬷”
刘扶摇在常嬷嬷即将离去的时候,把她叫住,问道:“你可还认得本宫?”
常嬷嬷忙不迭行礼,说道:“认得,认得。妾身久在宫中,算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怎会不认得。”
刘扶摇叹道:“本宫,今日遭人欺负了。”
常嬷嬷听懂了刘扶摇要表达的是什么,但暂且只是低着头,没有立即答话。
刘扶摇又道:“常嬷嬷既然是宫中的旧人,那就算是本宫的娘家人。而今,本宫遭人欺负,你这个娘家人,做事的时候,要有娘家人的态度!”
常嬷嬷当即回答道:“长公主请放心,妾身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刘扶摇不再多言。
而那些官宦夫人们,在听到刘扶摇跟常嬷嬷的对话之后,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有些人甚至直接就吓尿了,因过于恐惧,腿脚瘫软无法走路。
但根本不必由她们自己走。
常嬷嬷带着一群宫女,拖着官宦夫人们渐行渐远。
直到此时。
李观澜的心情,终于是变得舒畅了起来。
正所谓,除恶务尽。
否则如何消除心中的愤懑?
现在好了。
该吃屎的吃屎,该处罚的处罚。
一个都不放过!
李观澜看着远去的人群,那一口因这群官宦夫人造谣诋毁而产生的怒气,也终于是消散得干干净净。
不过。
就在此时。
李观澜眼前浮现出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
【任务完成。】
【获得天赋一目十行。】
【一目十行:你读书的时候,阅读速度远超常人,同时可以阅读十行文字,看书速度极快,看书时候领悟力极高,一眼扫过,眼中看到的内容一目了然,理解能力远超常人。】
李观澜顿时眼神一亮。
一目十行!
这可是个好东西。
阅读速度远超常人,理解能力远超常人!
以后。
读书之时,有了这“一目十行”的效果加持,读书学习再也不是一件烦心伤神的事情。
很好!
非常好!
李观澜心情舒畅。
开蒙礼过后,就得跟着茅五剑茅大学士读书习字。
这一目十行……
现在正好用得上!
李观澜已是有些迫不及待,想搞本书来看一看,验证验证这“一目十行”的加持效果。
不过。
现在还不是时候。
得先把今天这场开蒙礼办完了才行。
………………
时至此刻。
场面终于是清净了。
唯有地面,残留下谢夫人被扇破脸面后留下的血迹,以及刚刚那群官宦夫人们吓尿后留下的污渍。
宫人们提着水桶,清扫冲洗了一番。
而那些官宦夫人们的丈夫,则早已是很自觉的跪伏在地,等着听候发落。
皇帝懒得理会他们。
只因。
吉时已到。
该举办开蒙礼了。
宁无舌指挥着宫中之人,把供桌、三牲祭品、香烛供品等等,整整齐齐的摆在东宫的广场里。
不多时。
一切准备就绪。
茅五剑抱着一个白玉雕琢而成的蒲团,摆在供桌之前,随即再朝李观澜招了招手。
李观澜走上前去,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蒲团上。
“正衣冠!”
茅五剑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拿起刘扶摇递过来的书生帽子,戴在李观澜头上。
“行拜师礼!”
茅五剑吆喝着走至李观澜面前,直挺挺的站着。
“先生有礼了。”
李观澜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嗯。”
茅五剑点点头,回了一礼,再道:“世子请坐。”
李观澜再度回到白玉蒲团上,坐了下来。
“朱砂启智!”
茅五剑再度吆喝一声,接过李道玄递过来的毛笔,粘上朱砂红墨,在李观澜眉心上点了一点。
“上香,敬天地!”
茅五剑又是一声吆喝,把桌上的供香拿出三根,对着蜡烛点燃,再递到李观澜手中,道:“观澜,来把这三根供香,插在香炉里,这开蒙礼,就算是完成了……”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而就在此时。
空中陡然响起一阵阵凄厉刺耳的婴儿哭嚎声。
这声音……
如同鬼哭狼嚎一样。
在场众人听到这声音,禁不住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京城上空,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宇,陡然间,竟是显示出一片海市蜃楼幻境,横在整片天幕之上。
那海市蜃楼里,是一片方圆上百里的山川河野。
山野上空,有一只巨鸟,扇着如云的羽翅在翱翔,张着嘴,凄厉的叫喊着。
鸟叫像极了婴儿的哭声。
但比正常婴儿的哭声要凄惨了不知多少倍。
海市蜃楼虽只是幻象,可空中那阵阵婴儿的惨叫,却清晰无比的回荡在天地间。
声声入耳!
“这……”
茅五剑抬头看着空中。
以他的学识,一眼就认出来了,空中那只巨鸟,正是他曾经在古籍当中,读到过相关记载的上古凶鸟姑获鸟!
古籍有云:姑获鸟展翅如云,羽如长毛,声如婴啼!
而就在此时。
翰林院的那些大学士们,也相继认出了海市蜃楼里的巨鸟,纷纷惊呼起来:
“这是上古凶鸟姑获鸟!姑获鸟随同海市蜃楼,显现于世间,只怕意义非凡。”
“不吉之事,不祥之兆啊!”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上天,才导致这海市蜃楼出现,显出这只姑获鸟?”
“莫非是在警示这世间之人……”
大学士们七嘴八舌的猜测着。
顿时。
人声鼎沸。
翰林院大学士们嘴里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李观澜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小世子的这场开蒙礼,惹得天地示警?”
“区区半岁,就举办开蒙礼……”
“此事过于荒谬,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苍天示警啊这是……”
翰林院大学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矛头直指李观澜今日这场开蒙礼。
茅五剑大怒道:“尔等休要含血喷人!”
紧接着。
文渊阁的大学士们,也纷纷站出来帮茅五剑说话,跟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据理力争。
很快。
以茅五剑为首的文渊阁大学士们,跟谢图远与古江峰所在的那群翰林院的大学士们,吵成一团。
但很快。
翰林院的大学士们就占据了上风。
只因。
翰林院大学士们刚刚说的那些话,跟谢夫人等官宦夫人先前的造谣诋毁,截然不同。
海市蜃楼就在京城上空。
那姑获凶鸟就在海市蜃楼里,叫声响彻天地,就在耳中。
于是。
在这群翰林院大学士看来,他们可不是在造谣诽谤,而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就事论事。
自然要据理力争。
翰林院大学士们指着空中的姑获凶鸟,借题发挥、慷慨陈词,一时间,气势如虹。
“观澜!”
茅五剑眼神一凝,道:“速速把供香插上去。”
不过。
李观澜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
在此情此景之下,自己的启蒙先生茅五剑是想着早点把开蒙典礼办完,早点礼毕,免得节外生枝。
不过。
李观澜却明白,海市蜃楼并不一定是什么天意,只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
这样的自然现象有很多,只是不常见。
天降狂雷,也算是其中一种。
恰好。
李观澜手中,有乾坤引雷剑符。
而就在茅五剑跟李观澜说话的时候,李道玄已是身形一闪,直接站在了屋顶之上,雄姿英发,身上剑气凛然,如同猎猎罡风席卷四方,刮起漫天落叶,飘卷飞舞。
看这架势。
李道玄是要一剑斩了空中的海市蜃楼。
可就在此时。
古江峰越众而出,冲着李道玄高呼道:“李剑神!空中显现的海市蜃楼,乃是天地异象。”
“天地示警,此乃天意!”
“难道今时今日,你要逆天而为?”
古江峰此言一出。
立即就有一群翰林院大学士们,跟着古江峰一同朝李道玄大声呼喊起来。
在这群人当中。
喊声最大的。
正是那群被押走的官宦夫人的丈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