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室内灯光熄灭。
约莫又过了两个小时，黑暗中的身影快速靠近房门，他拿出提前备好的钥匙，轻轻捅入锁孔。
“咔嚓。”
锁被打开，声音极小，黑暗中似乎只有风声回应着他。
屋内床上的人被窝微微拱起，女人侧着身子睡觉，此刻呼吸均匀，正进入深度睡眠。
黑影站在她面前，看了一眼，下一秒，一柄匕首快速对准脖颈。
一手捂着女人的口鼻，另一只手快速刺入。
“嗤……”
黑影反手拔出匕首，血柱顺着刀刃慢慢流在地上。
女人只是痉挛的挣扎了几下，随后胸口起伏停止，很快就失去了呼吸。
黑影没有过多停留，快步跳窗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电话打到了七十六号和巡捕房。
陈遇接起电话，“喂，哪一位?”
“哦，什么？你说谁?”
宋老大新纳的五姨太被人杀了，就在昨天晚上。
本来这案子是直接移交巡捕房的，可是偏偏宋老大本人和李世诚有些关系，所以还专门委托了李世诚帮忙。
宋老大家中行六，长辈们多称呼宋六郎，老大是道上的小弟们和朋友们称呼。
此刻，宋老大正阴云密布的站在五姨太门口，他脸色难看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拔枪杀人。
而这个五姨太嫁给他之前是个舞女，好听点儿说是个明星，难听点儿说是个暗门子。
谁知道得罪哪一路人了？
人际关系本来也复杂，这一下他还要考虑是不是自己得罪了道上的同行，因此被报复，因而变得更加复杂。
沈禾刚去了一趟丁墨生办公室，就看到了丁墨生讳莫如深的表情。
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沈禾瞥了一眼丁墨生，“主任，查案子好像不关咱们的事吧？”
怎么76号现在还接巡捕房的活计?
丁墨生手指夹着一根烟，老眼一点儿也不混浊，反而闪烁着精光。
“小沈，你知道死的这人是谁？”
沈禾摇头，“不知道。”
“死的是个舞女，之前跟过岩井大使，后来又嫁给宋老大做了五姨太，这个女人人际关系本来也复杂。”
沈禾微微蹙眉，“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哦，叫小桃红。”
丁墨生把烟灰弹到了烟灰缸里面。
李世诚办公室。
吴四宝脸色难看，“主任，这个案子为什么要咱们查，这难道不应该是巡捕房和警察局要做的事情吗？”
踏马的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要七十六号出手了？
他手上还有其他要事要干呢。
李世诚波澜不惊的瞥了一眼吴四宝，“你急什么？”
“小桃红之前跟过岩井大使，这个案子也有岩井大使的意思。”
吴四宝这才脸色稍缓了一些，“主任，那宋老大那边……”
“我已经让林之江去了，宋老大那边同样不能得罪。”
做孙子，就一坐到底。
日本人的海上航运，还有一些商业往来都离不开宋老大，所以这个人才成为了日本人的座上宾。
这个人不能得罪。
林之江糊里糊涂的派往了宋老大家，一进门就看到宋老大正在训斥女儿，他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老大一身长衫坐在太师椅上，桌前摆着几盘糕点水果，茶还是新沏的，正冒着悠悠然的香气。
宋小满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被宋老大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老大不小了，姑娘家家老是往外面乱跑什么？外面有老子的金龟婿?”
宋小满自然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生面孔，她赶紧道：“爹，你别批评我了，我就是太闷了出去找小姐妹聊聊天而已……”
“聊天?出去?我告诉你，想也别想。”
宋老大横眉冷对，气的胡子直抖动。
“你五姨娘刚刚被害了，这时候你还敢乱跑?老子就你一个闺女，你出事了你老子还活不活?”
宋小满无奈，“爹，那，我让姐妹们来家里看我，我不出去总可以了吧？”
宋老大没吭声，宋小满知道他是默许了，于是眉开眼笑起来，赶紧给老爹捏了捏肩膀，乖巧懂事的道：“爹最好了，就知道你最疼我。”
说罢，她一溜烟直接跑回自己卧室去了。
林之江站在门口注视着，半天没有动作。
宋老大这才挥了挥手，指挥管家过去。
何管家朝着林之江走了过来，“你们是?”
林之江看向何管家，“你好，我们是七十六号的，受李主任吩咐前来帮助查五姨太的案子。”
何管家点头，转身走向宋老大，贴着耳朵汇报去了。
身边站着的陆定方一脸狐疑的看向林之江嘀咕起来，“队长，这老头看起来不太好惹啊，咱们要是查不出凶手他不能怪罪咱们吧！”
林之江压低声音，“应该不能，咱们本来就是协助的，查案子应该是警察巡捕的事情，查出来算英明神武，查不出来也无可非议。”
他不信这老头还能怪自己一顿。
陆定方挠了挠头，四处张望，结果被林之江拍了脑袋一巴掌。
“别乱看。”
陆定方捂着脑袋应声，“唔，我就是好奇。”
“几位进来吧！”
林之江看向身后的几人，“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陆定方跟我来。”
两人进去，在管家的指引下，终于到了五姨太的房间。
现场基本没怎么动，当然这是管家的说法。
实际上五姨太的衣柜被动过了，那些私密贴身的小衣和情趣裤袜都已经被宋老大提前收拾好了。
剩下的其他东西才没被动过，确定外人见了不会社会性死亡才算数。
“这里就是五姨太昨天休息的房间。”
何管家指着门口，林之江和陆定方戴好手套鞋套慢慢走了进去。
窗户上海罩着窗帘，林之江过去缓缓拉开窗帘，屋内瞬间大亮。
他看着窗户边的灰尘发呆，窗户有进出痕迹。
“陆定方，拍照，这里。”
陆定方走了过去，对着窗户边的位置拍了几张照片。
五姨太房间是三楼，说高不高说矮又不矮。
成年男人完全可以爬上来这不稀奇，窗户底下有棵梧桐树，长的不算高，但是恰好可以遮住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人是熟悉宋府布局的。
林之江冒出来这个想法，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衣柜。
一拉开，就发现里面只是一些寻常衣物。
他又重新关上衣柜，扭头看向何管家。
“五姨太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何管家想了想，“上午九点，早上用餐的时候佣人在门口喊五姨太起床，没人应声，等进去之后，就发现……人已经没了。”
陆定方看向何管家，“那，五姨太昨晚是几点休息的？”
何管家立刻喊来伺候五姨太的佣人翠萍，翠萍低着头，“是昨晚十点左右。”
“中间这段时间屋内有没有开灯过?”
翠萍摇了摇头，“没有。”
林之江瞥了一眼翠萍，发现她手上戴了个金戒指。
翠萍下意识的挡住了手指，林之江立刻道：“好了，暂时没你的事了。”
翠萍朝着几人鞠躬，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之江若有所思，怪，真是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