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份监听记录被送到了岩井公馆。
“全部都在这儿了?”
岩井英一看着来送报告的下属,面露怀疑。
来人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短发,眉眼细长。
他点头,“是的,这人白天不回家,晚上回家之后又很少说话,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多,所以,截止昨天就只有这些。”
岩井英一摆手示意属下可以出去了,他拿起监听记录仔细查看。
同监听记录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盘录音磁带,还有一份厚厚的个人档案。
岩井英一把录音带放在机器上面,按下开关,看着录音带开始缓缓转动。
连续滋啦声过后,便是正式录音了。
先是开门声,“咔嚓。”
开门之后快速进屋,有脚步声,进门之后第一时间锁好门。
脚步声微微停顿,晾衣架有声响,想必是进屋第一时间脱掉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面发出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连串杂音,这人坐到了椅子上面,开始摆弄桌上的物件。
茶碗磕碰的声音。
在之后,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这人接起电话,“嗯,是我,请讲。”
是个低沉的嗓音,对面同样是个男声,尾音带着点儿腔调,是上海话。
“哝最近好伐?晚上我做东,醉仙楼,赏个光?”
听起来跟这个人关系很好,这人欣然允诺。
“好,晚上你等我,八点去,还是老地方。”
对面答:“行,给你点最爱的醉蟹,再点两壶梨花白。”
这人道:“可以,替我向舅舅问好,家中无事,一切安好。”
岩井英一眼睛一亮,快速按下了暂停键,录音带停止转动。
中国人很喜欢用老家,或者家中亲戚名称作为代号和称谓。
他拿起档案袋,翻出了这人资料。
“许三平,男,金井洋行经理。”
金井洋行是日资银行,与宪兵司令部,以及关东军方面有着紧密联系,岩井英一不由得皱眉。
看来,这个人没有确凿证据,他不能动了。
“祖籍浙江金华,毕业于燕大金融系,成绩优异。”
他一行一行的看了下来,有配偶子女。妻子曹秀云,女儿许颖,儿子许彰。
妻子在同济医院,是一名外科大夫。
女儿在教会学校上小学,儿子因为年幼还未上学。
父曹汝州,民国26年于金华老家病逝,母何白凝同年亦忧心而逝。
从资料上面来看,这个人受过高等教育,出生于高知家庭,幼年家境优渥,是个非常完美的人。
现在也是家庭美满。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
岩井英一对比着监听记录,这人基本上每天夜里很晚才会睡觉,有时候是看书,有时候在写东西。
日记,或者是工作上面的档案笔记。
跟妻子关系不差,但是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
“夫妻之间,不会经常亲热吗?”
岩井英一笑得别有深意,是感情不好,还是根本就没有感情。
又或者,这对表面完美的夫妻搭档只是一个掩护?
思及此处,他立刻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莫西莫西?我是岩井英一。帮我接天香公馆。”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嗓音,略微沙哑,身边似乎还有女人的笑声。
“岩井君深夜有何要事?”
中野尚志揉着身边美人的脸蛋,不经意的发问。
岩井英一喝了一口茶水,“中野君,我发现一条很有意思的小鱼,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
清泉林子的手慢慢的顺着中野尚志的胸口往下。
“嗯哼……”
中野尚志闷哼一声,喘着气按住了清泉林子的小手,转头对着电话继续道。
“依照我对岩井君你的了解,这样的礼品你可不会轻易送给我,想必这个人身份怕是不好动手吧?”
岩井英一的笑声从听筒那边传来。
“中野君真是了解我,这个人是金井洋行的业务经理,叫许三平。”
中野尚志胸口半敞开,睡衣纽扣没扣,他顺手又摸了一把清泉林子,一把把她扯向了自己。
“岩井君发现了什么?”
岩井英一看着许三平的档案,“这个人的档案半真半假,有很多疑点,还要拜托中野君的人去查探一番。”
岩井英一挂断了电话,中野尚志却一把捏住了清泉林子下巴。
“你这里,到底有多少中国男人碰过了?”
清泉林子一口咬住了中野尚志的嘴唇,疼的他立刻嘶了一声。
“够疯,我喜欢……”
清泉林子俯身,贴着中野尚志耳边。
“我发现了一个飓风队的人,而且探查了不少消息呢。”
中野尚志闻言停下动作,硬生生卡在半路,强忍着胀起来的欲望。
“哦,那人叫什么?”
清泉林子勾了勾唇,“你要征服我,我才会告诉你~”
“哦?刚刚那一下,不算征服么?我看,林子你可是沉醉的很……”
清泉林子勾了勾手指,“不算,这一次,你要努力哦……”
……
一早,书店正式营业,许三平还特意去了一趟,殊不知他的行踪早有人报告给了岩井英一。
而岩井英一也并没有打草惊蛇,他悄悄派了不少岩井公馆的特务守住了那条街道。
派人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那家书店,进出的人模样,以及进出时间,都有人记录,而且派专人去拍下了周围的照片。
没有意外的,梁丛和许三平在书店碰面。
梁丛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外面多出来的几个影子,“看起来你已经被盯上了,现在我也被盯上了。”
许三平和梁丛默契的笑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装作没看到尾巴,继续聊天。
“三平,我这个计划还缺一个鱼饵。”
许三平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从我来的这一秒,计划就已经开始。”
“我们认识多久了?”
梁丛问。
许三平看着钟表,“十年了。”
梁丛拿着一本书随手翻了一下,“跟着我好事没一件,危险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士为知己者死,这个道理我见你第一面就懂了。”
梁丛笑了一下,“好吧,你的太太那边……”
许三平:“她是我的搭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上海的。”
“马上就会了,在此之前,我们的计划,不可以有第三个人知道。”
梁丛再一次严肃的看向许三平。
许三平:“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