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今朝在家等了几天,一直没有等到小满的爹娘,她的情绪不可避免失落。
谢沧渊坐在喻今朝的对面,眼见着不到一个小时,喻今朝已经钩错了好几针,他只好想方设法转移喻今朝的注意力。
“奶奶二月二十生日,你说我们送什么礼物给她?”
喻今朝抬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玉石黄金?”
谢沧渊说:“奶奶节俭惯了,送玉石黄金她只会觉得我们铺张浪费。”
“也对。”喻今朝放下针线,单手撑着下巴重新思考。
“寿桃包什么的都没新意了,总不能给里正的礼那么新鲜,给自家奶奶的反而太普通。”
如今村里不少妇人都会做寿桃包,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接单,别村谁家有老人过寿就来预定寿桃包,听说生意已经做到镇上。
谢沧渊瞄了喻今朝一眼:“我其实有个想法。”
喻今朝抬头:“说。”
“我想送奶奶一幅画。”谢沧渊微微倾身,更靠近她一些:“一幅我爹娘的画。”
喻今朝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谢沧渊。
谢沧渊坐直身体:“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虽然没见过这个身体的爹娘,但是原主的记忆还在,还记得两位的面容,何况还有姑姑,姑姑肯定也记得。”
喻今朝缓缓朝他竖起一根向上的大拇指:“好主意。”
奶奶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丈夫,只是谢沧渊爷爷去世得早,谢沧渊的脑海里没有留下太多关于他的记忆。
“除了画,还要送点其他的。”喻今朝说。
谢沧渊道:“我暂时没想到别的。”
“你好好准备你的画,剩下的我来想。”喻今朝起身朝书架走去。
她脑子里没想法,干脆多看点书,说不定能激发灵感。
这一个晚上喻今朝没有收获,第二个晚上,她终于在一本介绍文物的册子里找到了灵感。
王尔烈百寿屏。
王尔烈是清朝时期有名的才子,在他七十寿辰时,收到了一件珍贵的礼物,是一扇屏风。
寿屏上共有字画一百多幅,其中“寿”字就有九十多幅,上到清朝嘉庆皇帝,下到王公大臣,赫赫有名者几乎都在此屏上留下墨宝。
喻今朝依稀记得小时候去某省旅游时参观过这个百寿屏,她还记得爷爷看到百寿屏时激动的模样,爷爷说,这一扇屏风就是一座清朝艺术文化宝库。
收回思绪,喻今朝把册子递到谢沧渊面前:“怎么样?”
谢沧渊竖起拇指:“非常好。”
喻今朝嘴角扬起:“我也要做一扇百寿屏给奶奶。”
定下礼物,两人分别行动,谢沧渊去镇上的木匠铺定做屏风的架子,喻今朝则准备字画。
王尔烈百寿屏里除了汉字还有满字,喻今朝肯定不能照抄,剩下的汉字可以临摹。
除了“寿”字还有图画。
喻今朝打算在屏风中间画一幅巨大的西王母画像。
传闻中西王母长生不老,也是长寿的象征,屏风要放在卧房中,西王母画像比寿星公画像更适合谢奶奶。
青松仙鹤、祥云寿石等图案必不可少,加上寿字图环绕,喻今朝光是构思图案的排版就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
下一次休沐日,谢沧渊带着画回家,找了个谢奶奶出门的日子,将谢敬云请进自己的书房里。
谢敬云一头雾水:“沧渊,你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谢沧渊直截了当说:“姑姑,快到奶奶的寿辰,我想着这几年奶奶因为我的病实在辛苦,这次寿辰我想在家里好好操办。”
谢敬云连连点头:“娘不到六十,不好大办,但自家关起门来还是要好好庆祝。”
“我画了一幅画,想作为奶奶的寿礼,只是不知道自己画的好不好,姑姑,您帮我看一看吧。”
谢沧渊拿出画递给谢敬云。
谢敬云早已知道谢沧渊在里正六十大寿送出去的那幅画,当日因为立女户时登了里正家门,她就看见了那幅画。
“我见过你给里正的画,我不懂赏画,只知道一眼看过去就喜欢得紧,你专门给娘画的,她一定……”
谢敬云边说边打开画,看清楚画里的人后,她的声音顿住。
画上是一男一女,男人手里捧着书,女人端着茶,两人并立站在一起,背景就是家里的厅堂。
谢敬云捂着嘴巴啜泣,好几次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谢沧渊突然有些心虚,他小心翼翼道:“我前两年病得太重,记忆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记忆里爹娘的模样是不是变了。”
谢敬云连连摇头:“不,你没记错,你画的就是你的爹娘,我记忆里的他们,也是画里的模样。”
谢沧渊心头一酸。
在作画前,他以为自己会画得十分艰难,提笔以后,脑海中的记忆居然越来越深,他最终一气呵成画完了这幅画。
这副身体将重要之人记得十分牢固,哪怕他以为自己会忘记,真正回想时,才发现那两人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见。
不知道原主的灵魂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已经去世,如果他已经去世,此时是不是已经与自己的父母团聚。
谢沧渊咽下喉间的苦涩,说道:“姑姑,若是将这幅画送给奶奶,您觉得奶奶会喜欢吗?”
“会的,娘一定会喜欢。”谢敬云肯定道。
紧接着她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你爷爷的画像更好,不过你爷爷去得早,你肯定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谢沧渊想了想,问道:“姑姑,您还记得爷爷的模样吗?”
“当然记得。”谢敬云陷入沉思:“你爹和你爷爷长得有几分相似……等等,沧渊,你的意思是?”
谢沧渊点头:“姑姑,今朝她有个本事,只需要听人口述就能画出那人的模样,之前在七贤镇她就是这么画出小满的模样。”
说罢他快步走出书房,没多久带着喻今朝一起回来。
听了两人的话,喻今朝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画一张全家福。”
谢沧渊眼神一亮:“好主意。”
谢敬云则稀里糊涂的:“什么是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