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方人正在僵持。
杨氏心急如焚,她太想赶走谢敬云了,这样她才能被扶正当正妻,她的儿子会从庶子变成嫡长子。
眼看着胡皓犹豫不定,她凑上前低声道:“相公,不能让他们继续闹下去,不如答应他们吧。”
胡皓脸色铁青:“不行,一旦和离,外人对我更是说三道四。”
杨氏急道:“相公,谢氏和离后就会离开宝丰镇,为什么和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她人又不在,没法解释。”
胡皓心思一转,觉得有理。
他仰着下巴道:“我可以和谢氏和离,不过二丫是我的血脉,我不会让她跟你们走。”
胡二丫吓得缩在谢敬云身后。
谢沧渊一步不肯退:“我说过,和离,断亲,一样不能少。”
胡皓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谁欺人太甚?”谢沧渊声音冰冷:“如果不是被逼的无可奈何,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和离,这一切都是你们胡家逼的。”
喻今朝往前一步,又甩了甩鞭子。
“你根本没有把二丫当成自己的女儿,你不肯放二丫走,不过是为了你那点所谓的脸面,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我们带不走二丫,你们全家都休想有脸面!”
胡皓娘连忙说:“断亲就断亲,二丫我们家不要了,你们带走。”
“娘!”胡皓喝止:“和离后女儿跟着前妻走,您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胡皓娘却说:“就说这死丫头哭天抢地要找娘,我们不忍心才让她跟着谢氏走的。”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胡二丫只是一个丫头,又不是传宗接代的男丁,走了就走了。
反而走了更好,她现在才十岁,还要养五六年才能嫁出去,他们胡家有头有脸,干不出不给嫁妆这样的事。
留着胡二丫不仅要白养她五六年,还要给一笔嫁妆,亏本的买卖,不如送出去。
既然自己的娘都答应了,胡皓只好也答应。
谢沧渊要求立即写和离书和断亲书,胡皓让人拿来笔墨纸砚,执笔落下。
“好好写,若是让我不满意,那就重写。”
胡皓气不打一处。
和离书上要写明和离原因,他原本打算在文字间抹黑谢敬云,却被谢沧渊盯着,最终只好含糊写自己与谢敬云夫妻感情破裂,决定和离,今后各自娶嫁互不相干。
谢沧渊看了勉强满意,他也知道不好把人逼得太紧,否则容易狗急跳墙。
写完和离书后便是断亲书,两份文书一式三份,签字画押后要送去衙门盖章,衙门盖章后才生效。
谢敬云一刻不想等,逼着胡皓当前就去了衙门,拿到盖章后的和离书和断亲书后,她激动得双手颤抖。
胡二丫抓住她的衣袖,喊了一声:“娘。”
谢敬云小心翼翼收起两份文书,蹲下抱住胡二丫:“二丫,我们以后搬去长桥村外婆家住,好不好?”
胡二丫眼前一亮:“好,我喜欢外婆,也喜欢表哥表嫂和表妹。”
谢敬云鼻子一酸,二丫一年才跟着她回一次娘家,本应该很不熟悉的,却在听到要搬去住时如此高兴。
都是因为在胡家过得太苦,只要能离开胡家,她都高兴。
从衙门出来,母女两人要回胡家收拾行囊,谢沧渊和喻今朝跟着,给她们撑腰。
不仅如此,谢沧渊还大张旗鼓雇了几辆骡车和好几个汉子来到胡家,来搬行李了。
谢敬云节俭,没有太多行李,喻今朝帮她收拾,看不见自己过年时送给胡二丫的五顶帽子。
她朝二丫招手询问,二丫扁着嘴说:“帽子都被堂弟妹拿走了。”
喻今朝磨了磨牙,从腰间取下鞭子,边甩边闯进胡家其他人的房间,一间一间搜查。
谢敬云的几个妯娌呜哇鬼叫:“你这人太无礼了,怎么能闯进别人的卧房,懂不懂规矩。”
喻今朝冷眼:“你们识趣的话马上把从二丫手里抢走的帽子拿出来,否则我就亲自找。”
胡二嫂掐着嗓子叫:“谁说是抢的,那是二丫主动送出来的。”
喻今朝回头看胡二丫:“二丫,你告诉表嫂,帽子是他们抢走的,还是你送出去的?”
几个婶婶和堂兄弟妹齐刷刷盯着胡二丫。
胡二丫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害怕,却又想到自己以后不住在这里了,心底的害怕渐渐消失。
她大着胆子说:“是他们抢走的,我不给,他们还揍了我一顿。”
喻今朝用想吃人的眼神盯着谢敬云的几个妯娌。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微笑道:“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你们把帽子交出来,然后亲自教训你们的孩子一顿,不用多,每人刮一巴掌就行,你们如果做到了,我就既往不咎。”
胡二嫂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怒骂:“你疯了,那几顶破帽子,给你就给你了,拿了快滚。”
喻今朝依旧笑着:“你不忍心动手,我可以勉为其难替你教儿子,只是我这一鞭子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保证。”
胡皓娘赶过来护住几个孙子:“你别忘了这里是胡家,我们人多势众,闹起来吃亏的是你。”
喻今朝闻言哈哈大笑,她指了指院子里正在搬东西的汉子:“你说人多势众?”
胡皓娘顿时闭嘴。
胡三嫂一咬牙,回房把帽子拿出来,又各打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一巴掌,力气不大。
一双儿女没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哇哇大哭。
其他几个妯娌只好学着胡三嫂归还帽子,又打了孩子,喻今朝这才息事宁人。
胡皓娘气不打一处,想着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要回房,走到半路察觉不对,立即转身跑回来。
她张牙舞爪,对着搬东西的汉子骂:“你们干什么搬家具,那是我家的,都给我放回去!”
喻今朝摆摆手,示意汉子们继续搬。
她从腰间抽出一本册子,在胡皓娘眼前晃了晃。
“本朝律例规定,凡是和离者,丈夫要归还妻子的嫁妆,这里是当年我姑姑出嫁的嫁妆单子,棉被衣服什么的我们就不要了,除了家具和首饰,还有二十亩田地和一间铺子,你们尽快把地契和铺契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