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们被突如其来的板凳石头砸晕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一害怕,拖着刀四散奔逃,乞丐也不管了,逃命要紧。
元道中看他们走远了,赶紧跑过来割断乞丐身上的绳子,让他们速速离开。
可是乞丐们有些茫然,怎么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一个绑一个放,有点晕。
刘正泰一拍脑袋,对元道中说:“师兄,你看我们的衣服,他们以为我们也是捕快呢!”
刚说完,又觉得不对,怎么?我们不就是捕快嘛!哎呀,一时之间扯不清了!
元道中懂了,对年龄稍大的乞丐说:“我们不是本地的,你们赶快走吧,出城去,别在这个县待了。”
乞丐们好像明白了什么,给两人鞠了一躬,飞也似的跑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撒丫子跑吧,元道中和刘正泰一口气跑回了客栈,见了秦世亨和李伯贤客套几句后,照样熄灯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刘正泰好像一夜未睡似的,磨磨蹭蹭的来到元道中身边,小声的问:“师兄,到底是不是你一石二鸟?”
打镖这玩意,是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够超越师兄的存在,实在是来之不易,刘正泰非常在乎!
元道中本来没注意,尽想药材的事了,听刘正泰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他:“正泰,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张丙昶被灭门的夜晚,魏春雷曾经被人打了两掌,连刀尖都打断了,是也不是?”
刘正泰摇摇头,说:“不是两掌,魏春雷挨了三掌,还有一掌打在了他的刀上。”
刚说完,刘正泰也精神一震,妈的妈我的姥姥,打魏春雷的那个人在这里?哎呀呀,昨晚怎么没有想起这回子事儿来!该死!该死!
“师兄,这是什么功夫?隔空就能打人!”刘正泰问道。
元道中边想边说:“我记得师傅以前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功夫叫隔山打牛功,十步之内断人冰刃,百步之内吹灯拔蜡,只听说过没见过。”
刘正泰更觉得山外有仙了,激动的说:“捕快又不是牛,这个人咋老爱打捕快呢?难道他和捕快有仇?”
元道中笑了,问刘正泰:“你说,除了捕快还有谁?”
“还有谁?”刘正泰想了想,说:“没有了,只有捕快挨过打!”
元道中摇摇头说:“打的是捕快,可救的,都是乞丐!”
刘正泰一想,也对,还是师兄观察入微啊!接着问道:“可他为什么救乞丐呢?”
“不知道。”元道中说:“也许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吃完饭,元道中吩咐,按照李伯贤写的方子赶快去找医馆买药,两个人一组,如果见到有库存多的,速回客栈报信,多拿银子驾车去拉,千辛万苦都过来了,就剩这一哆嗦,务必!务必!
出了客栈各奔东西,留秦世亨坐镇,毕竟他的后背还没有完全好。
这里离东城门近,为了确保买到足够的药材,元道中和刘正泰一商量,我们俩辛苦一下,直接奔西城吧,有大医馆药店更好,两匹马也能拉不少,没有也不吃亏,用不着往这边使劲了。
灵昌县城比白马县城还大,从东城骑马到西城,比白马县多跑半盏茶的功夫。不过这里的店铺元道中也看不懂,说它像西城一样雍容华贵吧,不是这烂就是那破,说它低端吧,各种装饰应有尽有,看了个迷迷瞪瞪。
这西城还真有几家医馆,元道中把方子一递,抓药的直摇头:“没有!没有!”
元道中怕他耍滑头,大气的说:“我要的多!”
“多也没有!”药小二还是摇头。
“怎么会没有呢?”元道中不解的问。
药小二说:“你这方子像是治瘟症的,本来就不常备,不过有几种药材,我最近进货都没有进到。”
“你在哪进的货?”元道中问。
“滑州白仁堂!”
元道中一听算了,你进不来货可能是因为武忠廉,不过白仁堂的亏吃了一次了,来这里再吃一次?那我就不是笨而是蠢了。
连续走了几家,零星的买了一点,根本不顶用,这样小打小闹,一天也凑不齐,怎么办呢?两人从西城回到客栈,李伯贤正在清点,放在一块儿就那么一点,真对不起这一路的颠簸。
没办法,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在这里跑勤快些,多买到一点,就能多救几条人命。背负如此重大的责任,元道中和刘正泰只能拼命搜城。
快到中午的时候,元道中几乎认命了,他现在终于明白,有时候,选择真的是大于努力。就像当初缺乏药材的时候,武忠廉县令选择去滑州求援,结果被坑了,钱财几近两空。现在自己选择来灵昌县私下采买,却有钱也买不到,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许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还没有被想出来,可是我们却被这些烂主意小聪明搞得焦头烂额,究竟值也不值?
两个人失望的走在大街上,看见又有一批捕快抓了两个乞丐,用绳子捆着像牵狗一样,耀武扬威的神气。
元道中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叫你抓人,除了抓人你还会干啥?他悄悄的从茶寮下抄起一把凳子,趁他们不注意正要砸过去,突然,这凳子好像长在了墙上,一动也不动。
他扭头一看,有个眉清目秀,白净面皮的小乞丐正抓着凳子的另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元道中想:这乞丐厉害!我使这么大力,他一个手就能抵得住,顿觉蹊跷。
“渴了,坐下来喝点茶。”小乞丐悠哉的把元道中手里的凳子拿过来放在地上,并坐了下来。
等捕快把两个乞丐带走了,元道中和刘正泰也坐在了对面。
刘正泰奇怪的问:“你不怕被他们抓走吗?”
“不怕。”
小乞丐把外面的衣服解开,翻过另一面再穿上,两人一看笑了起来,这衣服一面补订摞补丁,一面雍容且华贵,一衣两穿,真有意思!
元道中看他眉细目圆,鼻子精巧,一张小嘴圆润而有型,长得又这么白,肯定不是乞丐,穿的衣服又古灵精怪,一时也拿不准了。
“老板,来壶上好的茶。”
元道中喊着,茶小二赶紧跑了过来,沏了一壶新茶,给三个人都满上了。
同喝了一杯,元道中忍不住问道:“小哥怎么称呼?”
小乞丐一笑,抱拳说:“在下姓吉,名无咎。”
刘正泰愣了一下,放下茶杯想:声音怎么这么熟?
吉无咎又赶紧请教问:“不知两位大人怎么称呼?”
元道中马上介绍说:“在下元道中,这是我师弟刘正泰。”
刘正泰也赶忙施礼,细细的打量他。
吉无咎点点头,笑着问:“你们不也是捕快吗?我看你刚才还想动手呢!”
元道中尴尬的笑了笑,说:“这里的捕快胡乱抓人,气死我了。”
“外县的?”吉无咎问。
“白马县。”元道中说。
吉无咎点点头,又试探性的问:“白马县的捕头跑灵昌县来买药材?你们改行经商了?”
元道中和刘正泰一听坏了,怎么这人什么都知道,我们被跟踪了居然一无所知,哎呀真是大意失荆州!
“你是怎么知道的?”元道中尬笑着问。
吉无咎喝着茶说:“你们都跑一上午了,不管大的小的,只要是药店,逢店必进,是也不是?”
“是。”元道中知道瞒不过索性就不瞒。
吉无咎来了兴致,连忙问:“那你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药材?”
刘正泰一听警觉起来,若说是温病岂不人人自危?那就坏事了,忙打岔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吧。”
吉无咎摇摇头,依旧笑着说:“如果是好事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元道中和刘正泰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元道中有些动摇,从刚才他拉了自己一把就能看出来,他肯定不是坏人。也罢,反正自己行的端做得正,这些都是为了全城的百姓,怕什么!
“好吧,我来告诉你。”
元道中从白马县灭门惨案的阴兵借道说起,以及后来三旱三涝,人们如何得了瘟疫,如何表现的狂躁不安,继而动手杀人,白马县如何防治,滑州刺史见利忘政,假药坑害导致无药可治,自己无奈率领捕快千辛万苦来到灵昌县采买,一路遇三劫等等,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吉无咎听完之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
“可惜啊!”元道中叹道:“跑了一上午,也没买到多少,家里估计都急疯了。”
吉无咎放下茶杯说:“我给你推荐个人,肯定能帮你买到足够的药材。”
“真的?”两人喜出望外,急切的问。
“当然啦!”吉无咎打包票说。
元道中赶紧拱手施礼说:“那真是太感谢了!还请小哥给引荐引荐。”
“引荐嘛,不太行!”吉无咎回答道。
“为什么?”两人都很奇怪。
“因为我也不认识!”吉无咎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