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亨也不再掩饰,看着李伯贤说:“恩人不要再下针了,否则你也难逃诅咒。”
李伯贤突然想起来,父亲李庚寿曾经给他说过,大伯薛谦就是被诅咒致死,不管真假如何,肯定不是好兆头,于是赶紧把针收了起来。
“那他怎么办?”李伯贤指着孙石头说。
秦世亨看了看孙石头,恭敬的说:“仙姑有冤在身,出此下策也是无奈,请问仙姑,我们如何做您才肯走。”
“杀了张刺史,我便无怨。”孙石头说。
“好,我去替你杀。”秦世亨说道。
什么?李伯贤吓了一跳,张刺史啊,你也敢杀?你也能杀?但反过来一想,也许是糊弄鬼吧,我咋就没想到呢!
“当真?”
“绝无虚言,只是杀了人也无处找你。”秦世亨又说。
“杀了人我自然知晓,你若诓我,我必附你身,叫你全身溃烂而死。”孙石头恶狠狠的说。
“好,但你得告诉我,你究竟是谁,若无冤屈,我也不能去枉杀好人。”秦世亨胸有成竹的说。
“好人?只怕你没有杀他的本事。”孙石头质疑道。
秦世亨明白,不拿点本事出来,她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好吧,吓唬吓唬你,也好叫你识相。于是双手握拳,气运丹田,顿时一股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息呼间只听“砰”的一声,后窗口往下一堵墙竟被他一拳打个大洞,不费吹灰之力就跳了进来。
李伯贤吓得都不能说话了,这比邪魅更恐怖。
“好功夫。”孙石头赞叹道。
“可能替你报仇?”秦世亨接着问。
“能。”
“那你是谁?”
“前任刺史苏道安之妻。”孙石头柔和了声音说。
“现居何处?我让孙石头给你磕头赔罪。”秦世亨问道。
“孙石头会得报应的,你只管替我去杀了张刺史,我助你一臂之力,我走了。”说完孙石头就晕了过去。
李伯贤赶紧去看,孙石头已然没有反应,他轻轻的摸了脉,才发现人还活着,连忙把银针都收起来,回头看秦世亨。
“恩人不必惊扰,孙石头很快就会醒来,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秦世亨好似精通这鬼门十三针。
“我明白了。”李伯贤说道:“那晚飞刀留书的人是你!”
秦世亨微微一笑,这李伯贤倒是个聪明人,于是说:“我本以为你会找其他名医或者会鬼门十三针的人来治疗,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敢来,真是胆气过人。”
“哈哈,你也不必如此说,今天我是大开眼界,不过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想要问你。”李伯贤还在想第十三针为何下不得。
“我知道。”秦世亨说:“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在孙继林家等你。”
说完,秦世亨跳墙而去,李伯贤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位元县尉的朋友真是不一般!
屋门打开,孙继山等人连忙跑过来,对站在门口的李伯贤喊道:“李大夫,我父亲怎样?”
“是呀,我石头叔好了么?”大家七嘴八舌的问。
“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李伯贤起身让开,在里面闷了这么久,早想出来透透气了,还是外面空气好啊。
有的人扯布,有的人开窗,等到他们进去一看,我的天啊!后墙被撞个窟窿,一歪头整个人都能跳出去,啥情况?
“这,这,”孙继山看看李伯贤,再看看墙洞,不可思议的说道。
“奥,是这样。”李伯贤胡扯道:“你父亲身上的邪鬼撞墙跑了。”
哇!人们惊呼起来,没想到李大夫这么厉害,不仅能治病,还能驱鬼,神医啊!所有人都交口称赞,兴奋的见证这神奇的一幕,以后也有的侃了,亲眼所见啊(尽管没有,但他们都在五十步以内,有这个资本)!
孙继山受宠若惊的请李伯贤坐下,打发媳妇给上茶,人们都像看天仙一样的看着他,仿佛他就是玉皇大帝派来使者,有着谜一样的神通,且广大。
半盏茶的功夫孙石头醒了,一没哭二没闹,反而说自己渴了要喝水。
人们又开始惊呼起来,神通得以验证。
孙石头说饿了,要吃东西。
人们叹服不已,神通啊神通!
李伯贤无意久留,留下一个方子嘱咐按时吃药便起身告辞,孙继山死活不肯,非要设宴款待,被李伯贤无情的拒绝,拥有神通的人,谁敢强留。
走到门口,李伯贤回过头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齐刷刷的一本正经,他无奈的说道:“那个,孙继林,陪我去你家看看秦世亨去。”
“是,大仙。”
孙继林一出口发现不对,想收回来但为时已晚,看来免不了要被大家一顿嘲笑,可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或者说大家都不认为他说的有问题,所以并没有人特意回应,好吧,大仙!
李伯贤听了很是无奈,但不忍心计较,这事越描越黑,越扯越说不清,还是让它赶快过去吧!
孙继林屁颠屁颠的前面带路,领着李伯贤往自己家里走,到门口发现秦世亨正在等着他们呢,赶紧恭恭敬敬的把大仙让进屋里,那孙继林的母亲也跟着杀回来,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要说这一下李伯贤该出名了,可是突然受到如此的恭敬,他竟有些局促不安,小小紧张起来。
总的来说,没那么自在了,一举一动好像都被监视着,他想要坐,原本都能坐的,说话聊天也方便,但是现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坐,其他人都站着,即使站着,也不敢直直的,低着头,好像要聆讯似的。
秦世亨眼珠子乱转,他比李伯贤年纪小,但是看到这场面,以及这前后反差,也忍不住想笑。
李伯贤看到他的窘态,忙问:“世亨,伤好些没?”
秦世亨学的快,赶紧站出来,慌忙说:“恩人,已经好了,多谢您救命之恩!”
说完还想笑,李伯贤也是,方才秦世亨那惊天一拳,他就知道伤已无大碍了,如今又何必问起来,但是不问也找不到话说,那两呆子还在那立正呢!
“快别叫恩人了,咱们即使不同庚也相差不大!”李伯贤心想你刚才还救我一命呢,可不敢乱叫了。
“是,恩人!”秦世亨笑着说。
李伯贤觉得这话没法聊了,起身对孙继林说:“继林,我想带世亨去我家里住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孙继林一听我的个乖乖,您是在跟我商量吗?您是大仙啊,于是赶紧说:“方便,方便!”
孙母也说:“方便,方便!”
哎,李伯贤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带着秦世亨就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见孙继山领着媳妇母亲左邻右舍兴冲冲的跑过来,老远就开始喊:“大仙,酒宴已经备好,请到我家去吧!”
“去我家!去我家!”人们都喊起来!
孙继山大怒,喊道:“大仙是我家请来的,你们凑什么热闹!”
“去我家!去我家!”人们也怒了,你孙继山请得我就请不得?
李伯贤被围得水泄不通,动弹不得,秦世亨反而站在人群之外,张着嘴乐。
实在没办法了,李伯贤扯着嗓子喊:“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不是大仙,我是大夫!”
哇!大仙谦虚!人们叫起来,怎么不是大仙?您是大仙!对啊,别谦虚了!
秦世亨猛烈地给李伯贤点头,悄悄的喊:“您可以不吃他们的饭,但是您不能不是他们的大仙!”
李伯贤被吵闹的脑仁疼起来,只好妥协的喊:“好好,我是大仙,现在大仙要回家,你们让一下!”
“去我家吧!去我家吧!”人们还在焦急的喊着。
奉献是底层人民深入骨髓的美德!
秦世亨把马车重新驾到门口,慢慢的挤到人群中间,拉住大仙使劲往外拽。人们想要围住他,但是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他们根本悍不动,只能随着人群蠕动。
走到门口,秦世亨一把托起李伯贤,将他放到马车上,自己则堵在他和热情的人们中间,重重的隔断了那虚假的繁荣。
李伯贤拱手作别,第一次被如此众星捧月成为香饽饽,他还是很有感触的,受宠若惊的心脏被悄悄的安抚了好几次,都难掩内心的激动,这感觉,挺好!
秦世亨看他们还在不依不饶,一拍马屁股,这马也有些惊了,头一次见这么多人在它后面盯着它的屁股看,心里一急撩开蹄子就跑。
马车猝然启动,人们只是惊了一下,还想祈求,但是大仙已经渐渐远去了。
李伯贤坐在马车里,才发现出了一身汗,他撩开帘子透着风,看秦世亨驾驭马车很是熟练,于是问道:“世亨,你刚才说的我可以不吃他们的饭,但是不能不是他们的大仙,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世亨哈哈一笑,说:“饭是献贡,大仙是希望,你不能让他们没有希望!”
“那就忍心骗他们?”李伯贤问他。
“善意的谎言嘛!”
秦世亨一甩马鞭,马车朝着德恒药店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