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过后，便是入冬。
侯府老夫人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老夫人刚喝完药又咳了好几下，脸被呛得通红，一旁的丫鬟霜降赶忙给她顺气。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疑惑不已。
“往年一喝这药就好转，今年都喝了几副，怎么还咳呢。”
“不知道呀，这药还是找张大夫开的，厨房那儿让人全程盯着熬的，不可能有问题。”霜降赶忙回答。
“真是奇了怪了。”老夫人眉头皱得紧紧的。
“呀，会不会是……”另一个丫鬟谷雨欲言又止。
“是什么？”老夫人看了过来。
谷雨吞吞吐吐道：“会不会是二小姐。”
她这么一提醒，老夫人又想起了那个骗子道士说的话。
他说过虞宁窈会把他们克死。
现在虽然没死，但也病了，病若是一直不好，可不是会死么。
“往年没有二小姐的时候，老夫人咳嗽最多两日就好，可现在都六七日了，还不见好转。”谷雨捏了捏手腕上的银镯子，又添了一把柴。
她马上就要嫁出府了。
大夫人给了她一笔丰厚的添妆，只是让她在老夫人面前说两句话。
她便心动了。
“你说得有道理。”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去，命人把三夫人请来。记得，让她别带那丫头来。”
于是在外边候着的二等丫鬟小满就去请人了。
沈锦珠听闻婆母忽然要见自己，还不许带上女儿，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
她笑着应了一声，给丫鬟使了个眼神。
翡翠机灵，立刻抓了一把铜钱塞到了小满手里。
“好姐姐，老夫人忽然寻我家夫人做什么？你可知晓。”
“我哪里担得起你这一声好姐姐。”小满想要把钱推回去，但是力气没有翡翠大，硬是被她塞到了荷包里。
拿人手短。
小满只得透露了一丝丝消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在外边伺候，没能近老夫人的身。只知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咳嗽，喝了好多药都没见好转，心情不太好。”
“多谢姐姐。”翡翠笑眯眯地道谢后，快步跑回来将此事告知了自家夫人。
沈锦珠脑子转得飞快。
婆母入冬就开始咳嗽这事她有印象，往年都是她负责请大夫来看的。
喝两副药就会好，今年也是一如从前，怎么会拖了那么久没好呢？
“你亲自去厨房，把老夫人喝的药渣收好。去回春堂，找大夫看看，药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切记，不要声张。”沈锦珠压低声音吩咐。
翡翠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也猜到了什么。
难不成，有人在老夫人的药里，动了手脚？
她忙不迭点头，拿了夫人的腰牌，悄悄离开了。
沈锦珠来到老夫人晚香堂的时候，崔蕊心已经到了。
老夫人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见过母亲，见过大嫂。”沈锦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在礼仪上，她从来不会让人挑出错处。
“老三媳妇，你坐。”
沈锦珠这才坐下。
“咳咳咳。”老夫人正要说话，又咳了起来。
沈锦珠忙道：“母亲怎的还在咳，玛瑙，快，去回春堂，将张大夫请来给老夫人瞧瞧。”
“三弟妹不必着急，我已经命人去请了大夫。”崔蕊心微笑着开口。
“母亲还在咳嗽，我和夫君都不放心。”
“是的，你大嫂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就不用请了。”老夫人拍了拍沈锦珠的胳膊。
“好。”沈锦珠应了一声，没有继续接话。
没多久，崔蕊心请的大夫就来了。
他给老夫人把了脉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能否让我看看之前的药方和熬出来的药。”大夫开口询问。
“谷雨，你去取来。”老夫人吩咐道。
“是。”谷雨应了一声，把剩下的药和药方一块拿了过来。
沈锦珠静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大夫仔细检查一番后，疑惑开口：“这药方和药都没问题。按理来说，您服用之后，应该早就好转了。我替您把脉，脉象上问题也不大。这太奇怪了。”
听到大夫这么说，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多谢大夫。”崔蕊心给丫鬟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把大夫送走。
大夫一离开，老夫人就看向了沈锦珠，一脸严肃道：
“咳咳咳，老三媳妇，你今日就把窈丫头送去庄子上吧。等过几年再把她接回来。”
“母亲，这是为何？”沈锦珠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往年没有那丫头的时候，我这咳症早就好了。今年药没问题，人也没问题，但就是咳得停不下来。肯定是被她克的。”
不等沈锦珠替虞宁窈辩解，她继续道。
“我看那丫头估计就是命里克亲人，不然怎么会被家里人给抛弃。”
“母亲，或许这只是个巧合。”沈锦珠沉住气，替女儿说话。
“哪有那么多巧合。”老夫人认准了虞宁窈不详，便不想听她说下去。
“她去公主府，驸马死了，宁乐公主病了，她一回家，我这病就好不了。桩桩件件，难不成都是巧合？”
翡翠还没回来，沈锦珠手里没有证据，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婆母，心急不已。
“母亲，这么冷的天……”
她话还没说完，崔蕊心就开口了。
“是啊，这么冷的天，母亲寒咳之症若是不好，之后可怎么熬过去呀。”她眉头微蹙，满脸都是担忧。
老夫人听到这话，心情更加不妙了：“老三媳妇，你是觉得我这个母亲的命，还比不过一个捡回来的丫头？”
“媳妇没有这个意思。”沈锦珠赶忙否认。
“行了，你若不愿，那便等老三下了衙，回府来见我，我亲自跟他说。他若只要女儿不要母亲，那我也就认命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老夫人越说越气，直接撵人，谁也不想见。
这个帽子扣得实在太大。
官员若是被扣上不孝的名声，仕途也就到头了。
崔蕊心和沈锦珠都被请出了晚香堂。
崔蕊心故作好心安慰：“三弟妹，你别太伤心，只是把孩子送到庄子上，照顾好了，和府里也没什么区别。你又何必忤逆母亲，惹得她不快呢。毕竟，母亲还病着呢。”
沈锦珠微微一笑：“大嫂既然觉得在庄子上没什么区别，不如把薇薇也一起送过去吧。两姐妹一块在庄子上长大，也好培养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