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日会试这日，凡通向考院的道路上皆有重兵沿途看守，严禁一切喧哗。
昭蒂手下不停做着莲子银耳糕，边笑着边听胡文礼说，他在考场外的见闻。心道，这阵仗和她那个时代的高考一样，万众瞩目。
让昭蒂意外的是，大晋的会试并不是昭蒂想象中的三天。
会考分三场，每场三天，加之当中有两次换场，实际会考时长是漫长的九天七夜。
这不仅是对考生身心的艰苦磨练，也是对每个参考家庭的考验。
昭蒂每日忙完，有时就会想像张仲儒在考场中奋笔疾书的样子，又想到最后一次见他时，少年对自己说的那句“定不负你！”
她莞尔一笑，带着自嘲。
世事哪能都如愿，人又哪会如初见。
会考结束那日，胡三娘问昭蒂，可想去考场外看看。
昭蒂弯了弯眉眼，摇了摇头，只轻声念了句：“礼闱新榜动长安，九陌人人走马看。”
三月十一日，漫长的会考结束的第二日，刚用过晚食，昭蒂却见到了策马而来的卢广之。
如果不算上那次在官道上的一面，两人已经一个多月不见了。
卢广之的眼底还有血丝，下巴处带着青色胡茬，明显带着疲乏，见了昭蒂，脸上却又带上了三分邪性。
卢之之也不下马，骑着马儿“哒哒哒”到了昭蒂的身边，他在马上俯下身，如同一只猎豹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瘦了点。”
昭蒂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那马儿也和卢广之一个坏德性，冷不丁地就朝昭蒂打了个响鼻，吓得昭蒂小脸都白了，“嗖”地一下后退了好几步！
马上的卢广之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昭蒂气鼓鼓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噔噔噔”地跑回屋里去了，任凭卢广之在后面怎么喊“昭昭”，她都不理会！
屋内，昭蒂手里拿了本游记半靠在椅子上。
卢广之进屋后，自顾自到桌边倒了水，就着昭蒂刚喝过水的杯子一下喝了两杯。
这才笑吟吟地用手指头勾起边上一张椅子，放到了昭蒂身边，而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昭蒂的心莫名奇妙跳的有些快！卢广之一向不用熏香，约莫刚沐浴过，只有一种皂角的清新味道。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抚着昭蒂光滑的乌发，仍旧是那略低哑的男低音。
“怎么，爷来看你还不高兴了！”
昭蒂转了下身，背对向了卢广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时心中竟然有些委屈，就像是被家长忽略冷落的孩子。
昭蒂想，自己大概……不，一定是失心疯了吧！
卢广之叹了口气，手一下伸到昭蒂腰间，嘴里道：“你给我过来吧，你。”一把轻松地将昭蒂抱到自己的腿上
昭蒂娇蛮地用手推他，捶打他，像只兔子似的两只脚直蹬。
卢广之也不拦着，就任她折腾，直到昭蒂把两只绣花鞋都蹬掉了，手也没力气了，人也作的没劲了，她才乖乖伏在了卢广之坚实的胸膛上。
卢广之将昭蒂又往怀里紧了紧，亲了亲她的额角，才道：“这是……受委屈了。”
他不问还罢，一问倒让昭蒂真伤心了。
她环着卢广之的腰，伏在他怀里便“嘤嘤嘤嘤”哭了起来。
卢广之眉心皱起，眼中有了杀气，“昭昭，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娘的，爷定让他生不如死！”
谁欺负了呢？！
昭蒂也在问自己，她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一时想到了赏梅那天官道上被射杀的人，想到弘法寺中‘招弟娘’对自己的辱骂，想到了‘招弟娘’死都不愿松开怀里的孩子，想到了那些和曾经的‘招弟’一样活着没有尊严的人，想到郑氏对自己的轻蔑，心里就委屈极了。
哭了一会儿，昭蒂觉的心里压了好久的郁气总算消了，她才开口。
“我就是去弘法寺时，看到了一个灾民，死都护着自己的孩子，又想到了我娘，又想到了我小时候被赶出家门的情景……”
卢广之目光晦暗，“昭蒂，总有一天，那些欺过我们的人，会付出代价的。别急，昭蒂，要有耐心！”
昭蒂的头伏在卢广之的胸口，目光忽明忽暗，嘴角却翘了起来，“我不急，我有耐心的。”
卢广之为昭蒂擦了一脸泪痕，凑近昭蒂耳边道：“来，昭昭，说想爷了。”
昭蒂别过脸不去看他，卢广之却将她的脸又转了过去，霸道的再次开口。
“说呀，说给爷听，想是不想？”
昭蒂无法，有些事她做的出，但有些话她还真说不出。
只能一把薅过卢广之浓密微卷的头发，亲了上去。
卢广之的胡茬象把钢刷，直扎的昭蒂疼的不断央求，这才让卢广之放柔了动作。
卢广之稍解了点自己的饥渴，又极力克制下燥动，才开口道：“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事，却又被调到会考考场中办事，所以迟了好几天来看你。”
昭蒂看着他眼中的血丝道：“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卢广之一把掐住昭蒂的水蛇腰道：“怎么，哄好了你，就赶爷？！”
昭蒂啐了他一口，不想理这个不正经的。却听他伏耳过来，“昭昭，你猜，前两日箫二手下几个被临时调去城门口的兄弟和我说了什么？！”
昭蒂抬起头，一只手指绕着卢广之自来卷的头发，懒懒地问，“什么？什么嘛？！”
卢广之鼻子里冷冷哼出几个字，“说爷的老丈人来了。”
昭蒂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抬头愣愣看着卢广之。
半晌后，才回，“谁？你老丈人是谁？”
在看到卢广之略有恼怒的眼神后，昭蒂才反应过来，弱弱开口，“你，你你是说……云川，你是说白慕德？！”
卢广之眼神亮了亮，一下又捧起昭蒂的脑袋往唇上啃了上去，嘴里喃喃道：“喊的真好听，会叫就多叫几声，再叫啊，叫我云川，不行，要叫云川哥哥，来，今个儿叫的不让爷满意了，爷一生气，可就上火，一上火可就忍不住要办了你……”
昭蒂心里顿时跑过无数匹‘草泥马’，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长的这么男人，还这么不要脸的。
好女不吃眼前亏，昭蒂最后还是屈服在了卢广之的淫威之下，“云川哥哥，云川哥哥”喊的嗓子都快冒烟，卢广之才放过了她，却脱走了昭蒂贴身的小衣，恬不知耻，得意洋洋地塞进了自己的衣襟中。
这么闹了一通后，两人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昭蒂拿出来一件小衣准备穿上，卢广之夺过一下甩进了床角。
“穿什么穿，费什么事，一会儿都要睡了，绑了一天，不让它松快松快，可别给爷绑小了！”
昭蒂对他的虎狼之词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了，只捶了下他，便问，“那白慕德住哪里？”
卢广之撇了下嘴，“住你那好表哥那儿？！”
昭蒂瞪大眼睛，“张府！”
她咬了下牙，好啊，郑氏，这就是你想出的对付我的好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