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了,息靳,你和凌浅结婚的时候给了多少彩礼啊?”老太太突然问道。
这话算是问到桌上的众人了,无一人作答。
三年前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哪里来的所谓的彩礼。
当时的婚礼,根本不被顾家人认可,只是在南城简单的办了。
“奶奶,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呀,我早就不记得了。”凌浅张口说。
“不记得也行啊。”
“顾息靳,既然你无偿给了周淼公司股份,那凌浅手上没有你公司股份说不过去吧,她可是你妻子。”老太太正色道,那神色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曲钥脸色一沉,她本就不喜欢凌浅。
现在居然还要把息靳公司的股份给凌浅,这她怎么能忍。
赵曲钥抬眼,说:“股份就没必要了吧?”
“我问你意见了吗?”老太太坐在凳子上,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面,居高临下看着她。
赵曲钥收回视线,嘴抿成一条线,没说话。
“奶奶,我觉得您说的对。”
“您看顾息靳都能无偿赠予周淼公司股份,那给弟妹一点股份也是应该的。”
饭桌上沉默到现在的顾慕言忽然开口,抬头朝着凌浅挑眉眨了下眼睛。
她现在只希望大家安安静静吃饭,不要再过多纠结她和顾息靳之间的事情了,本来这次回顾家就是假扮夫妻,何必在这件事上如此较真呢。
“不用了,而且我跟顾息靳现在是夫妻,顾息靳的公司股份也相当于是我的,没必要专门增给我。”凌浅赶紧说。
老太太觉得凌浅说的话很有道理,确实不用专门拟协议转赠。
“浅儿说的对。”老太太满意的看了眼凌浅,接着用饭。
赵曲钥头垂着,一口口扒着碗里的饭。
眼神犀利,拿着筷子的力道加重了好几分。
她居然做的是这番盘算,只要她一直拖着不和息靳离婚,那京华集团所有的一切早晚都是她的。
如果她和息靳,生了孩子,就真的离不掉了。
凌浅,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顾息靳听到凌浅说的那句话,有一瞬的恍惚,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她真的觉得他们是夫妻,所以财产不用分的这么清楚,才会对他赠与周淼股份如此不在意。
可,之前的凌浅,不是这样的。
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在她身上拿走的东西,她用尽一切办法都要抢过来。
顾息靳眼里闪过的一丝光亮瞬间暗淡,她并不觉得自己属于他,一切本就是一场交易,所以,又何必费尽心思抢回来。
吃完饭。
凌浅扶着老太太上楼。
顾息靳在酒柜里拿出一杯酒,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酒杯放在顾慕言面前,深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晃荡,灯光下烨烨生辉。
“喝一杯?”
他拿着酒杯朝着顾慕言敬过去。
顾慕言唇角一勾,拿起面前的酒杯,“出去聊聊。”
门外花园内。
顾息靳与顾慕言并排而站,漆黑的夜被花园的地灯照亮。
顾慕言把酒杯递到唇瓣,抿了一小口,笑着说:“你今日怎么有心情和我喝酒?”
“心情不好。”
“哦?”顾慕言挑眉。
顾慕言又喝了一杯,在身后的长凳上坐下,双膝叠坐,初冬的夜有些冷,他把敞开的外衣扣好。
“顾息靳,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顾慕言声音很淡很淡,好似在这黑夜里与自己对话一般。
站在前面的顾息靳,递到唇边的酒顿了下,送入喉中,酒香并着酒精的苦涩刺激着喉咙,滑至胃里。
“有什么好羡慕的?”顾息靳嘴角一扯,带着嘲讽。
“三年之期已到,你真的要跟周淼结婚吗?”顾慕言问。
他的声音有些无力,顾息靳看不见身后人脸上的神色,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失落。
“不打算。”
“那毫无缘由的股份赠予又是为什么?”顾慕言看着面前的人,板正的身影,他一向看不明白,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顾息靳,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些什么。
“与你无关。”
顾慕言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在长凳上,轻笑道:“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和她先认识,可她喜欢的却是你。”
“明明我跟奶奶相处的时间最长,可奶奶最喜欢你。”
他借着酒劲,接着说:“明明我在顾氏集团工作,可父亲每次回家都是在和你谈公事。”
“我明明拥有一切,可却是那个最孤独的人。”
顾息靳,缓缓坐在他身边,“所以,你羡慕我?”
“是啊,我羡慕你。”
“羡慕你拥有她的爱,羡慕你拥有自由。”顾慕言看着他说。
顾息靳垂眸,看着杯里的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这个从小父亲去世,被母亲抛弃,扔在亲戚家的孤儿,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顾慕言坐直身体,“不管如何,你始终都拥有凌浅,不是吗?”
“从始至终她都一直喜欢你,爱着你。”
顾息靳仰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你怎么就知道她是真的爱我?”
深邃的眼眸里,与黑夜连成一片,只剩下瞳孔外的眼白,布满红血丝,眼尾泛着无人察觉的水光。
顾慕言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垂眸看着地面。
顾息靳站起身,把手搭在顾慕言肩上,“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在进顾家之前,我就有想要守护的人。”
“至于周淼,她的感情我不能控制。”
说完,俯身拿起顾慕言放在长凳上的酒杯,抬脚往房内走。
顾息靳没说,在他一进顾家,他最羡慕的就是顾慕言,有母亲的疼爱,顾霆业严厉的教会,奶奶的护爱。
在这个偌大的顾家,满地繁华与他毫无关系,他不过就是寄人篱下的人罢了。
顾慕言生来就有的一切,他拼命了去挣,才在京市挣出属于他的一天片,才得以走出牢笼,拥有了所谓的自由。
可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