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满脸愁容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脸色苍白,下唇上有两处裂口,眼皮肿着。
她低头,强忍着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
“凌小姐,医生刚才说了,您母亲是因为太过劳累而昏倒的,吊瓶挂完应该就没事了。”站在一旁的老李说。
“您要不要先去您自己的病房里休息一下。”
她没说话,就这样守着母亲。
老李无奈,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在门外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顾息靳手里提着两碗粥到病房门口。
“顾总,要不您去劝劝,凌小姐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顾息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老李,缓缓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凌浅背对着他,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
他视线下移,在凳子的间隙里瞥见那一双冻的发白的脚,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凌浅,先吃饭吧,这里我替你守着。”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他伸手搭在她肩上。
凌浅身体瞬间绷直,轻微发着颤,他这才注意到,她又强忍着情绪偷偷哭。
生怕吵醒病床上的人,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这样咬牙发着颤,偷偷哭。
顾息靳搭在她肩上的手拍了两下。
凌浅身形一顿,发颤的动作停住,垂头伸手去抹眼泪。
随后侧身,低眸看着地面,问:“你怎么来了?”
虽然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顾息靳还是在她这仅仅几字中听到了那一丝颤音。
她不敢看他,怕下一秒就在顾息靳面前哭出声。
“我给你买了点粥,你先出去吃,我在这守着,等伯母醒了,你有力气照顾她。”
顾息靳的声音很轻很轻,像在哄着一个爱哭的小孩吃糖一般。
凌浅只觉得今日的顾息靳和往常不同。
他比之前更有耐心了,比之前对她说的话长一些了,好像多了丝温度。
凌浅站起身,手扶着床边,眼前一阵晕眩,站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她略过顾息靳身边,径直走向门外。
没人看到她身后一直有一个朝着她张开双手保持着一臂之远的影子。
“凌小姐,这是顾总给你买的粥。”老李见凌小姐出了病房门,把手里的期中一碗粥递给她。
凌浅接过,坐在房门外,从袋子里拿出粥,揭开盖子,红肿的双眼没有丝毫情绪,犹如一潭死水。
她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送自己嘴里,佛法一个吃饭机器,忘记设置吞咽系统。
嘴里的粥顺着嘴角话落,泪眼再次齐刷刷落下,在一旁看着的老李见状瞬间不只所措。
老李转身进门,“顾总,您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凌小姐现在”
他的话哽在唇边。
现在怎么了,是不是又晕倒了?顾息靳压着嗓子,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不是不是,哎要不,您还是出去看看吧,我在这守着。”
顾息靳起身,两步并做一步走出了病房。
只见坐在病房门外的人,眼泪一串串往下落,勺子机械的挖着粥,却连零星半点都没送入口中。
他看着面前毫无人气的凌浅,眉心紧皱,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在她面前俯身蹲下,把唇角溢出的粥擦干净。
再抽出一张纸巾,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在将要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凌浅抬手挡掉。
顾息靳收敛神色,站起身,淡淡道:“不想我碰你,就老老实实把粥吃完。”
凌浅抬眼仰头看了他一眼,顾息靳站在她面前,依旧这样高高在上。
她咬牙把碗里的粥吃完,起身,拿起吃完的饭盒走到楼梯间垃圾桶旁,使劲扔了进去。
手机铃声响起,她站在原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郑晓灵的名字。
昏暗的楼梯间楼道里,凌浅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楼梯间的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
“浅,我一醒就没见到你人,你去哪了啊,听林彦说,你今天早上没去片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晓灵连着问,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凌浅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克制不住地往外溢。
“你不会才醒吧?”她转移话题。
“哎,你快别提了,我居然一觉睡到下午五点了,我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郑晓灵在电话那头抱怨,“头都要炸了。”
“我早上睡过了,就没去片场,打电话过去,导演说已经散场了。”
“我现在在片场宿舍里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住啦。”
她故意装作轻松的语调,可每个字都发着颤。
幸好郑晓灵一向大大咧咧不怎么注意这些细节,不然仅凭这几句话不可能把她糊弄住。
“好吧,我还想着今晚还跟你一起睡呢。”
凌浅说:“不早了,你歇会早点休息。”
“好的,浅,你也是哦,早点休息。”
说完后,她便挂断了电话,拿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蹲下身,泣不成声。
没过一会,手机再次振动,是赵曲钥打来的。
凌浅犹豫了一会,挂断了这通电话。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依旧是赵曲钥的。
凌浅收起情绪,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喂?有什么事吗?”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凌浅,我劝你识趣一点,不要以为你父亲死了,就可以有借口把息靳留在你身边。”
“不要忘了,今天是你和息靳三年协议的最后一天,老老实实签完协议和我们顾家划清界限。”
“你以为息靳为什么今天要去医院?”
“他是因为可怜你!”
赵曲钥像吃了枪药般一口气朝着电话那头喊着,嘲讽的意味浓厚。
“赵阿姨,麻烦你搞搞清楚,今天不是我让顾息靳来的,是他自己非要来的?”
你管不住你儿子,你就来管我,你是不是只有这么点本事啊!
“还有,不是我不签协议,是你家顾息靳还没拿给我签呢~”
“我不需要您宝贝儿子的可怜!”
凌浅一口气怼了回去,直接把电话挂断,手机关机。
抬头看着被她吵到的顶灯,亮的时间比刚刚长了,泪水再次溢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