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摔着吧。”
周应淮温润的嗓音从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应淮哥,我这样是不是麻烦到你了。”她手指一紧,拽着披肩,转过头对向那双眸子。
“不会,你且安心,无人敢嚼舌根。他把她抱起,按回去沙发上,顺手把披风披在她肩上后,弯腰与她视线齐平:“醒醒神,等会上课。”
说完,他起身合上了房门,门外是等待已久的程军。
周应淮抬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示意他去自己房中再言。
入门后,周应淮解了黑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朝外扯了扯领子,刚刚在舒岁安的房里待得有点久,她房中的供暖有点闷热。
“先生,老爷那边邀了叶老今日前去老宅用饭,方才有小厮前来通报。”
“知道了,你回一下,今晚我带岁安回去一叙,让那头的人准备好清淡的膳食。”
他拿起书桌上的眼镜擦了擦戴上:“还有,这两个小时以内,有事的帮我延后。”
周应淮把手机丢去给程军保管,他不希望这两个小时有人打搅。
程军接过烫手山芋之后,速速去办,这一天天的劳碌命哟。
另一头,舒岁安已经拿起画笔在自个琢磨,人半坐在高脚凳上,时不时晃动着小脚丫。
裙子是质地虽是棉麻,却是私人定制,垂感与层次十足,人走动起来像是一件轻礼服,是周应淮专门差人去设计,他知道穿在舒岁安身上很合适。而刚刚还散乱的头发,因着画画,用同色长丝巾别了麻花辫,倾在左边,露出了还有些许婴儿肥的侧颜,从门外远远看去,便是一幅美人图。
舒岁安的所有项目其实都已经比起旁人超然脱俗,但独独有着自己的风格和私心,换而言之是太过于有自己的风格,不适合用于考试。
“你的风格有点过于美院风,个人风格太强烈,不适宜用在联考。”
周应淮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已经在她隔壁站了多久。
舒岁安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出现,但心里还是暗暗腹诽了一下。
神出鬼没的美男子,她一时之间只想到这个词了,毕竟确实秀色可餐。
周应淮低头看着愣神的小脑袋,弯身握住了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帮她修正。
舒岁安看着画,被他鬼斧神工的改了几笔,整个画风随即变了味。
她一味自顾自的画,找不到自己的原因,确实需要老师去合理的引导,找出她自身的问题所在,开心溢出眼角,扭过头正想着谢谢周应淮时。
才发现自己似是被蜷在周应淮的怀里,而且手还被攥着。
最重要的是,他的侧颜,在自己面前,只有一拳之距。
只见周应淮目不斜视,坐怀不乱般的伸手把她的头轻轻拧回去:“认真看,等会重新按我要求画过。”
“哦哦哦哦。”被抓到的舒岁安连忙应声,不敢再往他那边看了。
在她转头的那一刻,身旁有个人轻轻的勾起一抹笑。
一下午时间,舒岁安按着周应淮的要求重新作画,而周应淮则拿着手提电脑轻靠在沙发上办公。
房内气氛安静,二人契合的互不打扰。
周应淮修长的食指撑在太阳穴,一个下午都在看修改的方案,划出需要修改的地方。
再看了看时间,已然下午五点整。
他保存文件后,合上电脑屏幕,端起方才秀华姨中途送来沏的普洱茶饮了一口,轻轻起身走到舒岁安身旁,看着她重新作的一幅。
悟性很高,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
他眼尖的看到她拿笔的右手已然有些轻颤,从后抽出她的笔。
“今日就到此,不画了。”他把笔搁到画架上的缝置好,她一下午都在聚精会神的画画,秀华姨给她送的炖梨也未来得及食用,在书桌上已经放凉了。
她正要起身去洗手去吃炖梨时,周应淮拦住了她,拿起她的右手手腕细细的看了一番:“梨性寒,冷了勿食,伤脾胃。”
他轻柔的按着她的腕,想要替她缓解疼痛。
“今夜,跟我回周家老宅,看手。”他轻轻松开舒岁安的手,轻声开口。
舒岁安还沉浸在浪费掉秀华姨的心意的思绪中还未抽离,没听清周应淮说什么,就恩的一声脱口而出答应。
习惯性的东西还真的改不了,就一瞬,她杏眸微微放大啊了一声。
周应淮知道她迷糊,不予她多说,知她肯定会紧张不安,又改了口:“今夜跟我去一个地方吃饭。”
“不在家吃吗?”她轻轻侧头,眸子滑动,盯着炖梨。
若说饭餐口味,肯定是比不上外头会所的精致,但是秀华姨做出的餐食有家的味道。
一个家字,取悦了周应淮,他垂眸低笑:“在的,只是换个地方。”
待她披了外套,懵懵懂懂的跟着周应淮上车出门,前头开车的程军回禀老宅一切膳食准备好的时候,舒岁安才知道今夜要去周家老宅。
上了贼船下不去了,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郊外,现在不上不下,哎,难办。
她身旁的周应淮撑着头看了眼隔壁那个藏不住心思,一脸惆怅的看着窗外的小丫头,觉得好笑。
一路无言,她缩在左边的角落里睡着了,周应淮把她放平头搁在自己的长腿上,舒岁安想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拱了拱,翻了一下身子,头埋在他的怀里,继续睡着。
周应淮命程军把隔板放下,他忍不住摆弄了她的刘海一下,也跟着她合眼。
这几日,他夜不能寐,闭眼就想起她那日救人的样子。
一身秘密,一直藏拙。
想及此,他又睁开了眼,低头看着睡相乖巧的舒岁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到老宅时,已然七点半,平日里这个时间,老爷子早就用了饭在逗鸟遛狗了。
车驶进院子时,除了叶家的车,还额外多了几辆停放在院落。
舒岁安此时已经醒了,车里的灯有些刺眼,但只有那么一瞬,便被一只大掌严丝合缝的遮好。
“到了。”是周应淮轻轻拍着她的肩,唤她起来。
舒岁安临睡前是靠在车门睡着的,醒来却是在周应淮的长腿上。
难道是自己鬼迷心窍,睡着了死死拽着周应淮吗
她理了理头发和着装,头发睡着之后乱了,她把丝带扯下来,墨发垂腰。
门开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周应淮递过来的手臂,是扶她的礼态。
也是,中午出了糗,他是有先见之明的,随后便就着他起身。
走进周家,长廊枝繁叶茂,廊沿缀着各色鸟笼,饲着各色鸟雀,还有一只小巧的小画眉落到她的肩上,轻咬着舒岁安的头发,她侧头用脸颊轻靠鸟儿的头,用手抚着它养得极为细软的毛发。
走近时,有谈笑声,鸟被惊到,飞回到笼子里,她抬眸便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周公子回来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舒岁安的视线从鸟雀中抽离,她认得是韩庭桉。
还有,前几日在马场的那几位公子哥小姐,以及有几位未见过的生面孔。
今夜,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