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沛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慕，“你不知道？”
“一点都不知道……”宋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我一心扑在《花木兰》上，后来清闲点了好奇心也跟着淡了，就一直没关心过。”
“老茅也没跟你提起过？”黄沛芹依旧不是很相信，虽然这项目的优先级排在最后，可怎么说也是制片厂里的大事呀，竟然会有制片厂的员工对此一点也不了解？！
见宋慕还是摇头，黄沛芹索性不再多问，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对宋慕解释道：“其实我们最初也是想做部长篇电影动画，但老茅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我们就做了一部动画连续剧。
“这次的连续剧推翻了咱们制片厂的一贯作风，不是古代留下来的故事或者神话，而是一本来自酒花国叫做《胡森布鲁斯》的现代童话。这本童话在酒花国的影响力很大，老茅读过之后也非常喜欢，他花费了大力气，经过多方周转才从原作者手中拿到了改编权，压箱底这么多年，碰上这次机会才拿了出来……”
听到《胡森布鲁斯》时，宋慕的脑海中不禁删过许多儿时的记忆。这些记忆的画面中，有着好吃的土豆泥、会唱歌的咖啡磨、恐怖的魔术师、骇人的沼泽……
宋慕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脱口而出道：“木偶剧？”
黄沛芹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小宋你不是老茅什么都没跟你说吗？怎么会知道我们最早想做的是木偶剧？”
宋慕也是一愣，最早？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木偶剧了？
黄沛芹的问题不能不回答，来自于上辈子记忆这个真实的答案又无法说出口，宋慕咂了咂嘴，眼睛一转便胡编道：“茅厂长不是早就弄到这个改编权了么，他之前有次偶尔提过一嘴，倒也没仔细说，更没有对我说过这次的独立项目就是它。”
这个解释虽然是现场现编，但仔细想也是非常合理的，黄沛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老茅最初的确是想拍成木偶剧，但之所以选木偶剧，一方面是欧罗巴那边流行，一方面是木偶剧省钱。
“这次本以为手里的钱比较充裕，加上你对动画制作工艺的改进，所以这部《胡森布鲁斯》便没有按照原计划制作成木偶剧，而是做成了一部标准的动画片。谁知道……唉……”
千言万语化作了这一声叹息，尽管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宋慕仍然能从这声叹息中体会到黄沛芹、又或不在场的茅勇毅，甚至整个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的无奈。
宋慕没有急于开口，她从刚刚那些记忆的片段里，努力的回忆着关于《胡森布鲁斯》的一切，从每个人物的设定到每个场景、从每段小故事到整个作品的内容。
回想了许久之后，宋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领导，咱们这部《胡森布鲁斯》制作到哪一步了？”
看到宋慕的放松状态，黄沛芹没来由的也放松了许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对宋慕似乎也产生了一定的盲信，因而当宋慕问起细节时，她并没有反问有什么用，而是直接回答道：“最后三集的关键帧和背景都妥了，中间帧有四成何以用之前的塑料板，六成需要重新画。前面已经拍完的那些后期剪辑和配音还没做。”
宋慕一听进度已经过了大半，整个人越发的轻松了：“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这不是也没差多少了嘛。”
要知道一部动画里，最需要创作灵感的就是原画、最需要时间和钱的就是中间帧。倒不是说别的工作就不重要，实在是这两件工作是所有其他工作的根基。
如今不止是原画已经画好，关键帧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中间帧不过是流水线上的重复工作，只要有钱再花点时间就能解决，因此宋慕才有了这种反应。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呀。”黄沛芹却苦笑道：“你说的这么轻松，可是有什么办法了？”
“大致有那么几个吧，”虽然觉得不是什么事儿，宋慕却也没敢把话说的太死：“您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想一下哪个办法是最好的。”
说罢她便陷入了沉思，黄沛芹没有再打扰她，只在一边忐忑的等待着消息。
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宋慕突然开口问道：“领导，咱们制片厂真不能拉投资吗？”
黄沛芹之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宋慕的声音刚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稍稍思虑了片刻，明白宋慕的问题后无奈地摇头道：“不能，这个属于体制问题，除非咱们制片厂现在就完全私有化，不然……呵呵，也就是想想罢了。咱们这种性质的厂子怎么可能私有化呢？”
宋慕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事实上在以后的年月里，许多看上去牛批的体制内，都进行了私有化糙作，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国营企业私有化。
虽然那时候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并没有加入这一行列，但谁知道这个世界在有了宋慕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然而这样的话在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宋慕没有与黄沛芹讨论这个问题。她继续询问道：“有没有可能打着我们精英小组的旗号，咱们出去搞波投资？”
黄沛芹继续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也考虑过，实际上当《胡森布鲁斯》资金出现问题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并不可行。老茅那边为了让你们保持独立运营已经单了很大的压力，这时候产生任何的尾巴都有可能让老焦抓住翻盘。”
宋慕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只好放弃了投资这条两不相欠的路。
“既然投资怎么都行不通的话，那就只好退一步走拉赞助的套路了。”宋慕耸了耸肩膀。
这话让黄沛芹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之前就跟你说人家赞助只愿意投给精英小组了，你还提这茬是不是……等等！
“你的意思是……”黄沛芹的双眼放出了光：“打着精英小组的旗号出去拉赞助？”
“……”宋慕直接无语了，“领导，我们精英小组从不欠人情，只拉投资，不拉赞助……”
黄沛芹：“……”
这次她是真忍不住了，直接在宋慕的面前表演了一个翻白眼：“小宋你这是逗我呢么，人家都说了，赞助只愿意给精英小组，你又说精英小组不欠人情只要投资，老茅那边压力太大又不可能顶着你们的名头去拉投资，这就直接谈死了，还什么投资行不通就只好退一步拉赞助？这上哪儿拉赞助去呀？！”
眼见一向端庄的黄主任都要跳脚，宋慕知道她这是真急了，到了这时候也不敢再卖什么关子，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领导，咱们厂不能接投资，又拉不到无偿赞助，那能不能接有偿赞助呀？”
“嗯？”黄沛芹的眉毛一挑，虽然不明白宋慕的意思，却也能感觉到她终于说到了正题：“赞助不都是无常的么？有偿那不就成投资了？”
“不不不，领导您这就有些非黑即白拉。”宋慕一脸神秘地说道：“您想呀，赞助约等于无偿，投资为的是金钱上的回报。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虽然是赞助，但却有所图谋？”
黄沛芹也不是个傻子，被宋慕如此指点，脑袋里顿时产生了不少想法，但这些想法比较纷杂，一时也抓不住那个关键点。沉吟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实在想不明白，又或是打算先把那些纷杂的想法甩出脑袋。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黄沛芹说道：“可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其中应该如何糙作，你也别卖关子考我了，不如就跟我直说应该怎么办好了。”
宋慕看得出来，黄沛芹自己是真想不明白，索性便将她想到的办法直接说了出来：“领导，虽然我还没见咱们厂做的这部《胡森布鲁斯》，但《胡森布鲁斯》的书我还是看过的。如果跟书里的情节差不多，那么咱们可以糙作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
“我记得原著里面有不少食物元素，甚至可以说食物元素贯穿了整本书，作者更是不惜笔墨的把里面的食物元素进行了大量描写。咱们，便可以从这里下手。
“比如里面的那个魔术师喜欢吃土豆泥，咱们就可以去找肯老头炸鸡，他们家不是有土豆泥吗？咱们把魔术师喜欢吃的改成肯老头土豆泥；
“比如两个小男孩，有个开始不是跟另一个说，要是他当了国王就要天天吃蛋糕吗？咱们可以去找观生缘或者谁家，把这个蛋糕的冠名权让他们赞助走，那么这个小男孩说的就是，要是他当了国王，就要天天吃观生源蛋糕！
“同理还有那些蘑菇汤啊、咖啡啊、香肠啊、或者他们穿的衣服啊、用的物品啊什么的，只要相关行业的愿意赞助，咱们就可以赠送给他们相关产品的冠名权，这……就叫有偿赞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