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你们搞的？”
推门进来的，正是制片厂厂长茅勇毅。
他一反往日常态，没有打电话亲自过来了不说，神情也是异常地激动。
宋慕也不知道这一波是个什么操作，只好含糊其辞的说道：“是……也不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儿来是也不是？”茅勇毅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儿很重要，你实话实说就好。”
他虽然交代的是实话实说，但宋慕看他的脸色，却不像是实话实说就好的状态。
茅勇毅进来时候的声势很大，精英小组的其他人的目光自然也都在他的身上。就在宋慕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时，韩阳秋突然走了过来：“厂长问起这个干嘛？”
茅勇毅被他这么一打断，理智似乎也恢复了几分。他搓了把脸，长出一口气后相对恢复了平静。
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缓缓地叙述起来。
原来，倪嘉述按照计划，将《劈山救母》的潮玩放入海市供销大厦、百货大楼以及几座电影院开始售卖后，立即引起了强烈的市场反应。
低廉的售价，精致的做工，虽是《劈山救母》的角色却完全重新设计，再加上《劈山救母》制作委员会的正版背书，如此多的亮点集中在一起，不光那些看过《劈山救母》的小朋友，就连追求潮流的许多年轻人，以及一部分小朋友的父母，对这些玩偶都是趋之若鹜。
偏偏这些玩偶每天的供货量是固定的，为了让更多人买到优质的玩具，销售的地方做出限制，那就是每人每次只能购买一个。
这让一部分想凑齐一个系列九只的人郁闷了。即便他们在买到一个之后马上再去排队，都不见得能买到第二个。更不要说那些只是想买一个却还买不到的人。
于是每天“潮玩”（已被宋慕注册为商标）销售柜台前，都会有大量的人聚集在这里排队，为的就是买到一个物美价廉的“潮玩”娃娃。
这一状况在一段时间不止没有缓解，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一方面，是因为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也加入到了排队的行列，他们有的是为了给孙子辈买一个，有的则是单纯想买到后转手赚钱。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超限量版”的出现。
“超限量版”每一个系列以及每一只都有独立编号，由《劈山救母》的主创人员亲手上色。也就是说它不止独一无二，还更有收藏价值！
即便它的售价高达三百元一只，还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当天购买“潮玩”的消费者可以领到一个号，“潮玩”柜台会在下班之前进行抽奖，中奖号码才有机会买到一个“超限量版”。这个“超限量版”还不让挑，只能看运气，买到哪个算哪个……
“等等！”宋慕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茅勇毅的话，她从听说普通玩偶每天供货量固定时就想插嘴，一直忍到摇号购买出来，这才实在忍不下去了。
场面搞的这么大，不管是福是祸，宋慕显然都无法再隐藏下去了：“领导，这些玩偶的确是我跟华联合作搞的，我当初的想法是让那些‘超限量版’作为限量版高价发售，多赚的钱用来补贴普通版，让所有人都能买到良心玩具。”
“他们现在把普通的限量卖，限量的当‘超限量’摇号这件事，我是完全不知情的。”
“领导，您跟我说实话，我们……他们华联这么搞……会有什么人不高兴吗？”
茅勇毅挑了挑眉毛，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回答起了宋慕的问题：“能有什么人不高兴？百货大楼都高兴的打电话来了，说要给咱们制片厂送锦旗！”
宋慕：“？”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百货大楼为什么要来送锦旗？
“让你们这么一搞，他们商场里天天跟要过年似的，那人挤人的架势，”茅勇毅啧啧两声：“就因为这，他们说他们每天的销售额愣是跟着搞上去不少！”
“供销大厦的人打电话来到没说要送锦旗，他们问我说，能不能让这个活动一直进行下去！”
“……”宋慕汗颜了，她一直没关心过玩偶的销售，现在这么一听，简直是火到不行啊！她斟酌着说道：“那……那些没买到玩偶的人……”
“唉……”茅勇毅叹了口气，“你当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一方面是两家商场给我打电话的缘故，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买不到的那些人……有人找到我这里，想要几套‘超限量版’，你知道他们愿意出多少钱？一个一千！”
宋慕：“！”
本来搞潮玩就是想赚点外快，现在看来我是不是意外走上人生巅峰了？一个一千，卖一套就差不多成个万元户？
当然这个也就只能在宋慕的脑子里面想想，话一出口自然就变得正经起来：“这事儿我可能做不了主，我得去问问联华那边。领导您得相信我，他们这么卖我是真不知道……”
茅勇毅摆手打断了她的解释，“这事儿无所谓，我刚开始有些控制不住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有些纠结，似乎在精英小组这许多人的围观下有些难于启齿，犹豫再三之后说道：“算了，等回头你去我办公室再细说吧。你现在给联华那边打个电话确认下，一会儿去趟我的办公室。”
等茅勇毅离开，宋慕拨通了倪嘉述的电话号码，将这边从茅勇毅那里得到的消息，向他提出了询问。
倪嘉述没有任何掩饰，直截了当的说现在正在进行的销售模式，正是宋慕当时制定的那套。
之所以走量版变成了限量版、限量版变成“超限量版”，并不是他们一心想搞饥饿营销赚钱，而是因为目前走量版的售价实在是太低了。
以现在走量版的售价，每卖出一套，他们就得赔将近一块钱。如果不改为限量销售的话，单靠限量版赚的钱根本无法填补损失。
至于限量版变成“超限量版”，那不过是在宋慕提出的饥饿营销前提下，进行的一部分补充而已。
宋慕有些被说动了，毕竟她不是搞经济的，也不懂金融这些。以她的水平虽然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因为倪嘉述拍胸保证，当“潮玩”走出国门，在其他国家获得足够利润时，内地的这种情况将不负存在。
末了，宋慕没有让倪嘉述送几套限量版过来，而是让他多拉过几箱未涂装的限量版。
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
一是可以让精英小组的人想起来就涂涂，当在有新任务时，不会影响到任务进度的同时，还能完成限量版的涂装。
二是再出现有人找关系来要限量版时，宋慕不需要去问联华，而是从自己这顺手拿一套就可以……
结束跟倪嘉述之间的通话，宋慕交代李学林一会儿去接联华送来的玩偶，并嘱咐他们玩偶一旦来了就先画两套后，便起身去了厂长办公室。
宋慕推门进入茅勇毅的办公室时，多日未见的老上司黄沛芹也在这里，茅厂长则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似乎在想什么事。
黄沛芹见宋慕进来，脸上挂起了和善的笑容：“这才过去多久，小宋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宋慕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将目光落向了茅勇毅。
见茅勇毅还在深思，似乎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宋慕只好对自己的老上司小声问道：“领导，厂长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