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沒去理安然对迷香的好奇,只问:“林大哥,你什么时候搬?”
“东西都收拾好了,今日就搬。”林皓不敢看安锦,低下眼皮回道。
“嗯。”安锦心里有些惆怅,却也不好说什么。
吃过早饭,安锦缝好旧衣将其叠好,楞楞的望着林皓的旧棉衣发呆,这棉衣是她做的,林大哥一直穿在身上,林大哥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他们谁也越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三十余年,林大哥对她的恩情早已超越了当初卫光对他的救命之恩,她想劝他放下,只是林皓不说,她无法开口。
如今彼此已快年过半百之人了,相互扶持几十年,早已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亲人,她其实并不想林皓搬出去,但林皓她太了解了,固执的不肯留给任何人一点把柄,否则,他也不会与她结拜兄妹。
“爹,这银子您拿着。”安然将一锭银子塞到她父亲手里。
林皓见这么多银子,忙推了回去,“我一个人有吃有住的,要银子做什么,快拿回去。”
“爹,您住的是别人家,房租自己的饭钱总该自己出吧?拿着吧。”安然直接将银子往她父亲怀里塞进,压着不让他再拿出来了。
林皓惭愧,“原以为我来了能帮上忙,结果反而给你们增添负担。”
这里家家户户穷的几乎吃不上饭,人口也少,他沒来前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收几个学生,多少能贴补点家用,哪知来了这些天了,根本沒人送孩子来念书识字的。
“添什么负担,一家人在,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以前爹抚养我长大,支助我,如今女儿赡养爹不应该吗?爹,您在严大叔住些日子,等我把家里翻新再添几间房您再搬回来,虞桂平的话您别听进心里,她那个人整日闲的满嘴喷粪,这村里就没人愿意理她,就你把她的话当真,非要搬出去住,要我说何必呢。”安然其实一点都舍不得她爹搬出去,爹在家帮了她多少忙,晚上还能教三个孩子习文写字,多好啊。
“不是何必,是必须,你娘总不能一直和了你们拼床吧?行了,爹搬出去也是给你俩腾地方,咱们家好不容易团聚,只是搬出去住而已,又不是见不着,干嘛弄的依依不舍,还给盘缠。”
林皓见女儿眼睛都红了,有些哭笑不得,以前可从沒见她舍不得的,每次回个家就像例行公事,吃个饭就走,他想说几句话也是开不了口,现在到好,直接哭了。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林皓见女儿这般舍不得他,心中触动,再次安慰道:“爹没走远,就几步路呢。”
安然擦了擦眼泪,扁着嘴道:“爹,早中晚饭都来这吃,晚上睡觉就回去,行吗?”
“行行行。”再不答应婉儿的样子是不让他走了。
“嗯,那说好了。”安然拿起她爹收拾好的包裹挽在了肩上,“爹,我陪您一起去,顺便帮您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呀,严颇早就收拾好了。”
“那我也得送您。”
“好好好,你送,你送。”林皓拗不过自己女儿,由她了。
卫临连门口都送不出,只能默默地回房间了。
安锦见卫临拉着张脸,问道:“你师傅去严颇那了。”
“嗯。”卫临轻轻答了句。
“你怪我沒留你老师?”安锦问。
“娘,老师住在这其实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娘应该开口留他的。”卫临见婉儿那样舍不得,心中不忍。
安锦叹气道:“你老师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呀,什么事都为我们想的太多,生怕让我们有一丁点为难,我就算开了口,他就会留下了?”
她是江湖儿女,又岂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但林皓不同啊,他是一介书生,谨慎敏感,虽与她相识三十余年,但骨子里的圣贤之德根深蒂固,哪是她能改变的了的。
卫临知道老师的脾气,可他看到婉儿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怪娘。
安然帮她爹收拾好后就被她爹赶回来了,她爹的东西并不多,几身新买的衣服,一床被子,想多收拾会都不行。
“回来了?”安锦见婉儿垂头丧气的进屋,笑了笑,指挥卫临,“出门一身寒气,快倒杯热水给婉儿。”
“哦。”卫临连忙倒水。
安然喝了一口。
安锦问:“你爹在严颇那有热水喝吗?”
安然嘟着嘴点头道:“有,严大叔人很周到,房间打扫好了,床也铺好了,桌上的热水都是用炭火炉子煨着的,害得我想多留会都不行。”
安锦哑笑,“那我就放心了。”
“娘别担心,其实我爹跟严大叔作伴也挺好的,他们俩男的,还有共同话题聊,跟着我们反而束缚。”爹一直把自己当外戚,怕影响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就算娘想留他,她爹那个老古板也不会住这的。
卫临暗暗松了一口气,婉儿并沒怪他娘,不然他得想好怎么跟娘子解释了。
安锦白了卫临一眼,那意思就你小人。卫临不好意思低下头,安然见他们母子好像在打什么哑谜,便问:“怎么了?”
“沒什么。”
“卫临埋怨我为什么沒留你爹。”安锦向儿媳告状道。
“我爹那个人谁留的住?满脑子圣贤之德,封建的很,对我们好,又要跟我们保持距离,生怕踏错一步惹来非议,影响我们,事事为我们着想,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们,劝沒用。”若说她爹和婆婆没有在一起的真正原因还是爹迂腐了些,他自己就先跨不过去道德那道坎儿,否则也不会有林婉儿和卫临成亲一事了。
卫临和林婉儿小时候可沒少撮合他俩,就因为林婉儿把安锦当娘,把卫临当哥,所以她爹让她和卫临成亲,林婉儿内心是拒绝的,可女子的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之成亲之日父亲又将卫临父亲之死告诉了她,林婉儿自己也觉得替父还恩天经地义,一直尽心尽力做好妻子和儿媳的责任。
但她并不幸福,却又有亲人的执念,所以她和林婉儿才会互换身份吧。
“娘,娘。”卫洲一头扎进屋里,把安然吓了个激灵,安锦见状,训这皮猴,“瞧你咋咋呼呼的,就不能稳重点?看把你娘吓得。”
“我娘胆大着呢,吓不到她。”
卫临一听不干了,拎起卫洲让他自己瞧,“你沒看到你娘被你吓得扎到手了呀?你以后再吓你娘我揍你。”
“沒事,是我自己想事想出神了。”安然吮着手替卫洲求情。
卫洲一脸不可思议,“爹,我有时候真怀疑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充话费送的。”安然笑道。
“啥?”那三人惊讶的问道:“啥是话费?”
“不……不是,我的意思我和卫临是真情,孩子就是我俩说说话,费了点力气生的,卫临当然疼媳妇多过疼孩子了。”安然吐了吐舌头赶紧掩盖过去。
“就是,你仨就是送的,哪比得上你们娘在你们爹心里的地位,边儿去,尽捣乱。”安锦也赶着这几个闹腾的皮猴。
卫国卫城放下藤篮刚要退出房间,安然看到地上东西,惊呼道:“哇,这么多蘑菇?”
“是啊娘,全是我们釆的,山上可多了。”卫洲挣开他爹,讨好他娘卖乖道。
他是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娘才是奶奶和爹心里的宝,他们—是送的。
悲伤啊!
“那么多啊?那我下午也去釆些。”冬菇可是好东西呀,煲汤,清炒都是很好吃的,而且营养价值也高。
卫洲酸酸的道:“别,别,娘,您还是在家剌绣吧,您要是划破个皮爹还不揍死我。”
“我陪你去。”卫临才不理会卫洲心里那点泛酸,自己的娘子自己宠着。
孩子折腾他娘子这么多年了,他心疼娘子怎么了。
卫洲见爹这么光明正大的偏心,无言以对,朝他爹深鞠一恭,送的就送的吧,他们哥仨生出来是意外。
安然本来想给她爹送些磨菇去,卫国说师傅釆的比他们还多,安然也就作罢。
虽说要她爹早中晚都来家里吃饭,但真搬出去了怎么会天天来?
看着严大叔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安然进厨房做饭了。
下午,安然和卫临釆了一大篮,不光他们在釆,韩大婶拉着林皓,流香嫂带着大女儿,还有村里好多人都集中在后山釆蘑菇,热闹的很。
安然回家后,就发现娘自己从她和卫临的房间搬去了三个孩子房间了,吃过晚饭,三个孩子早早的就回屋里,剩下她和卫临俩人把东西收拾好后,安然开始紧张了起来。
“回房吧。”卫临道。
“那个……”安然脸瞬间就红了。
卫临见婉儿娇羞的样子愈发迷人,分开几年的他早已忍耐不住,直接将娘子打横抱起回房。
“卫临。”安然被放到床上,见卫临将头埋在她脖子就不动了,推了推他,娇嗔道:“你好重啊,起来。”
结果……卫临昏迷了。
卧操,她用指甲抠了点迷香只是在脖子上抓了下痒而已,这也能把人迷晕?太牛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