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车流如水,喧嚣却又低迷。
明雪上了计程车,一路到了南区。
司机好心说了一句:“小姑娘,这么大的雨还要去啊?”
“去,我一定要去。”
不管风雪如何,不管满地荆棘,她都要把这条路一点一点走下去!
司机怜悯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是摇摇头驱车走了。
明雪撑着伞,一步步往前走。
风声啸啸之中,雨水不断扑打,泥点也从干净的小皮鞋上溅过去。
寒冷如何,污秽如何。
这就是她该走且无悔的路。
她望向前方──
一片巨大的墓地出现在眼前。
南山墓园。
整个云港最豪华的墓地。
陆家失事之后,陆家的人本不该长眠于此。
可陆鸢不愿亲人死后不得安宁,竭尽全力争取到了这么一块地。
没错,只是这豪华墓园的一块边角料。
而为了亲人,那点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她来迟了。
她早该来多看看的。
明雪沿着长长的大理石板路往前走,穿过无数墓碑,穿过一片小小的白杨,终于停了下来。
比起路经的那些各色、豪华的墓地、墓碑而言,这一块地显得荒凉而落寞。
那几块墓碑更是孤零零的。
明雪的心忽然揪紧了,舍不得往前走了。
但就在这灰败之中,突然有一抹亮色吸引了明雪。
那是什么?
明雪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直愣愣停在墓碑前,半晌的动弹不得。
雨点不断冲刷着墓碑,但墓碑肉眼可见的干净
明亮,一点陈年污垢灰烬都没有。
墓碑之下,祭台整齐。
鲜花,祭品,一应俱全。
白色玫瑰点缀着勿忘我,清冷之中又带着几分丽色,好叫这坟墓看上去都舒心了许多。
更别说祭品干净,非常新鲜,香烛油灯已经熄灭,但不过才燃了大半,一看就是新换的。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细雨戳在人脸颊上,总如冰针一般穿透人心。
但此刻,明雪的血液忽然回温了。
她记得,她母亲最爱白玫瑰,父亲便常常备上。
陆氏旧宅内花草众多,但无论何时都少不了白玫瑰的影子,花开之时与长廊外蔷薇互相映衬,便是花雪般的天地了。
她不敢来这儿,这些又是谁准备的?
此时回头一看,这陆家墓虽在角落,但周边环境打理的都很好,更显得与众不同,格外安静。
如此细致,如此用心……
“诶,你怎么到这来了?”
不远处传来声音,混合着雨声砸入人耳里。
明雪回头一看,一个撑着伞的男人慢慢走过来。
他瞧了墓碑一眼,“你认识?”
男人穿的比较休闲,但胸上戴着属于墓地工作人员的徽章。
“我在这守墓这么久以来,这里还没人来祭拜过。”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遗憾,又像是惋惜。
明雪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发问:“这些东西都是谁准备的?”
“你说这个啊……”守墓员把被风吹乱的鲜花祭品扶好了点,“当然是有人让我每天这样做了,
鲜花祭品每天都是最新鲜的,还要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站起来,“有钱人的爱好可能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我也不懂,不过人家每个月都会给我打钱,反正我也要守墓,多做一份工也没什么。”
谁会有钱不赚呢?
守墓的工作轻松,这事也没有多难,反倒还给自己添了点意思。
明雪思索片刻,又问:“是谁让你这么做?”
这个人肯定和陆家有渊源,不然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可当初明雪四处求告无门,可不记得还有这种有心人。
守墓员想了想:“是一位姓陈的先生,来的时候带了口罩,不过看身形和眼睛长的还是挺帅的,但其他的具体信息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管拿钱办事。”
陈先生?!
明雪心海一震。
这世界上姓陈的那么多,但她所知道的,而且隐约和陆家人有几分纠葛的,也就那么一个。
难不成真的是陈放吗。
难道说陈放是因为陆鸢的缘故,所以才会对陆家人的身后事都安排的这么妥帖吗?
明雪僵住了。
原本冷静的心在此刻又躁动起来。
如果真的是陈放,她该怎么办?
她甚至记不起陆鸢究竟和陈放有何种纠葛,而他对陆鸢便真的执念到了这一步吗?
百般思想冲突之下,明雪内心复杂的都快爆炸。
她强撑着完成了祭奠。
漫天风雨中,明雪虔诚叩首。
父亲,母亲,她一定会报仇!
请你们……再等等我。
明雪心思
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墓地,怎么回到家的。
陈放并不在家。
她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
不管如何,她的目的只有那一个,而眼下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
很快,重新冷静下来的明雪走入了厨房。
她拿出浑身解数,狠狠忙活了一通。
天黑时分,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陈放推开门,险些被吓了一跳,整个客厅里乌漆麻黑的,但右边隐约有几分光线。
他缓步走过去,一道娇俏的身影忽然蹦出来。
“当当当,惊喜!”
明雪一脸笑意,得意似的摆摆手,向他显摆着身后。
餐厅内,一地暗黄色的烛光。
窗外雨已经停了,当微风拂来,这满地烛光随之摇曳,仿佛如橙黄的水一般,明丽而又动人。
桌上更是摆的琳琅满目,全是各种吃食。
灯火迷离,香气扑鼻,让人想要沉醉。
而那一刻,最动人的还是明雪的笑颜。
她穿一身赤红裙子,娇艳欲滴。
陈放心海起伏,莫名有些激动。
她刻意准备这些,难道是想要和自己坦白了吗?
明雪拉着陈放坐了下来,主动倒了红酒。
影影绰绰中,陈放甚至都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一颗心反复随着酒液晃动而晃动。
明雪举起杯,轻轻一碰。
两人酌了一口酒,无声无息中,却似乎有一种勾魂引魄的热烈。
“陈先生。”
明雪手中的杯将放不放,一道眼波递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秋水明
眸惑人心。
陈放原本想放杯子,却忽然仓皇抬头喝光了整杯酒。
那莽撞纯情得像是个少年郎。
明雪瞧见他耳尖绯红,忽而轻笑一声。
娇声软语中,陈放一颗心都被搅乱了。
这小妖精究竟又要做什么?
明雪知道自己哪里生的好,特意用那一面对着他,涂着嫣红饱满唇釉的嘴唇掠起漂亮的弧度,眼尾也微微上扬,顾盼生辉间一眼就让人心动,神动。
下一秒,她顺势贴过去,直接坐上男人的双腿。
“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你怎么不吃,难道……”
她笑意荡漾,摄人心魄,“是想吃别的?”
陈放浑身僵硬,上下逐渐灼热起来。
该死。
他快受不了了。
“陈先生。”明雪纤细雪白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馨香扑在他的鼻尖。
陈放偏过头,“胡闹。”
明雪大胆贴近,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气息交融,体温也在交融。
昏黄的烛光中,有火焰在明雪眼眸中跳动,暖色的光却有着冷色的美。
雪白的肤,赤红的衣,她有寸寸娇媚,仿若夜色下最冶艳的红玫瑰。
明雪故意扭了扭身子,直勾勾盯着他。
“先生,今夜……我也是你的。”
这话已经近乎赤裸了。
明雪闭上眼,细嫩白皙的脖颈露着,几乎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她这姿态仿佛认命一般,又仿佛献祭般的决绝。
陈放原本险些把持不住,但在低头的瞬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冷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