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面色骤然一变。
江岁宁说的没错,是他大意了!
自从萧凌被禁足开始,广云楼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他忽略了梅七娘,也忽略了江岁宁和梅七娘之间那丝丝缕缕的联系。
梅七娘手底下有人可用,她想要接应冯益民入城,并不是难事。
心头飞快地划过一抹恼恨,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萧逸便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冷眼看着江岁宁他们。
“就算冯益民入了刑部又能如何,哪怕裴照之将他带到了父皇面前,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沈宴西道:“殿下大可以放心,我们没有打算现在就将人送到皇上面前,我们当然也清楚,仅仅靠着一个冯益民根本没办法指认什么,不过殿下,真相终究会有彻底揭开的那一日。”
萧逸一脸嗤笑,“可笑,本皇子倒是没有想到,沈大人竟然还会如此的天真。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情含冤不白,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不过是无能者的自我安慰和祈愿罢了。”
沈宴西神色不改,“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好,拭目以待,本皇子倒是要瞧瞧,如今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萧逸讥笑着收回目光,迈步离开。
跪在地上的林介立刻起身跟上,在经过江岁宁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江岁宁目光平静的回视,眸子里面没有丝毫波澜。
而萧逸在走过江岁宁他们身侧后,脸上的讥笑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冷冽。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暗卫首领,后者立即会意,加快速度离开,直奔皇城而去。
萧逸一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程渡靠在一棵树上,懒洋洋的看着江岁宁和沈宴西。
“那位四皇子殿下刚才已经相信冯益民死了,你们又何必还要告诉他,虽说他面上装的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说不定背后下手呢。”
“刑部那边有他的眼线盯着,冯益民悄悄被送入刑部的消息是瞒不住的,现在说和等他回了皇城之后再知晓并无多少区别。”江岁宁解释道,说完她又对着程渡开口,“今日多谢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侍卫假扮冯益民,再通过黑市找到精通易容之人,只是没想到再次进入黑市之后,程渡得知他们的目的,立刻自告奋勇。
当时他们才知晓,程渡擅长模仿改换音色,虽然他们未曾见过冯益民,但是按照听过冯益民说话的暗卫描述,程渡一点一点调整,最后当真就这么仿了个七八成像。
程渡耸着肩,语气十分愉悦,“谢就不用了,反正我又不是不收钱,而且你们出手如此大方,应当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沈宴西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了程渡,“之前说好的五千两。”
程渡双眼一亮,立刻伸手接过,“就喜欢你们这种付钱痛快的。”
数了数确定无误之后,程渡将银票收好,笑眯眯的开口:“你们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我做的?只要钱到位,上到演戏易容,下到看家护院,都好商量!”
“你不回黑市了?”江岁宁问道。
“暂时不回了。”程渡拍了拍胸前的银票,“跟在你们后面挣钱可比在黑市容易多了,而且按照黑市的规矩,我是不能擅自离开的,如今既然出来了,再回去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
程渡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立即说出口。
“更何况什么?”沈宴西问道。
“更何况,我离开黑市的时候,答应了阎五,要想办法见上他弟弟阎七一面。受人之托,还收了钱,自然要忠人之事。”
沈宴西想起阎五,道:“我之前虽然答应阎五替他弟弟传一封信,但是阎七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最后送去的便是一张白纸。”
“阎五说,正因为你送去的是一张白纸,所以他才相信他弟弟还活着。按照他对他弟弟的了解,绝对不会传任何消息给他。”
程渡缓缓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懒洋洋的笑。
“总之,这段时间我是不打算回去了,就留在皇城里,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看在合作愉快的份上,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江岁宁和沈宴西应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几人开始折返皇城。
入城的路上,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隐隐有下雨的迹象。
马车即将进入皇城的时候,寒风骤起,吹得车窗的帘子翻飞。
江岁宁和沈宴西透过车窗朝前方的皇城看去。
皇城顶上,一片阴沉。
冬日里面本就稀薄的阳光也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
寒风呼啸,大雨欲来。
另一边,四皇子府。
萧逸前脚刚入府,后脚提前入城调查的暗卫便传回来了消息。
“殿下,咱们派去盯着的人说,今日的确有一个人被悄悄送进了刑部,不过并没有走刑部正门,而是从偏门悄悄送入。而且的确是梅七娘将人送过去的,如今已经在刑部里面了。”
禀报完这消息,暗卫首领小心的看了一眼萧逸。
“殿下,不如趁着现在消息还未传开,咱们抓紧时间除掉冯益民,以绝后患!”
“人已经进了刑部大牢,可没那么容易动手。”萧逸冷冷开口,“褚益生被杀,裴照之这次定然会防范极严,在这种情况下你想如何动手。”
之前萧凌体内的毒撑不了太久,火烧刑部大牢杀褚益生,与其说是为了杀人灭口,倒不如说是为了彻底惹恼父皇,推整个案子一把,也彻底将萧凌推上死路,让案子早些尘埃落定。
可如今自己面前已经没有了萧凌那个替罪羊,这个时候若是动手,那便是自惹麻烦。
感受到自家主子不快的目光,暗卫首领立刻跪了下去。
“殿下恕罪,是属下一时没想清楚。”
萧逸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江岁宁他们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我们仍旧占上风,这种时候最忌轻举妄动。不过……现在看来,不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安生了,否则只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萧逸目光移向一直跪在一旁的林介。
“你毕竟在江家呆了那么久,可有发现江岁宁的什么把柄和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