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个变数……
萧逸直直的看向江岁宁和沈宴西。
“我早已谋划妥当,褚益生他们自以为是在往萧凌安排的特殊渠道传递消息,但其实所有的消息都到了我手中。在得知账本和证据丢失之后,我派人追杀,后来又一路追踪那一家三口到皇城外,费了那么大功夫杀人灭口,甚至还不忘利用了萧凌喜欢养凶兽这一点为日后留下证据,只是没想到……最后证据还是落到了你们手里面。”
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安排赈灾银一事,又在朝堂之上竖起了萧凌这个靶子,还未到彻底收网时刻,便都被沈宴西和江岁宁给破坏了。
他们是比褚益生那个蠢货更大的变数!
“早知如此,当初城郊之时,本皇子就不该手下留情。”萧逸眼底折射出杀意。
若那时就杀了江岁宁,甚至是沈宴西的话,现在的一切,说不定要容易的多。
“殿下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你当时既然留下了我们的性命,那自然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清楚,不动手比动手更好。”
江岁宁眉眼平静,在心中理了理萧逸所说的整个过程,又道。
“那冯益民呢,你要杀他灭口,当初赈灾一事他到底额外知晓什么内情?”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程渡听到这个问题也来了精神,好奇的问道:“这位四皇子殿下,我也想问问,你刚刚是怎么识破我的?”
萧逸扫了程渡一眼,“因为你刚刚的话说的太过轻易了。”
“太轻易?”
“是,太轻易,张口便是当年赈灾一事你不会说出去,可本皇子要杀冯益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他知道的可没那么多。”
当年赈灾一事过后,冯益民虽将贪墨常平仓粮食的罪名甩了出去,却仍旧贪心不足。
后来,他悄悄来了皇城,找到门路送了一份大礼给萧凌,想要求提拔。
一个松江府的小官莫名其妙的送上大礼,萧凌当时很是疑惑,便见了他。
冯益民隐隐约约提起当年之事,可是萧凌却并不明白,冯益民虽不敢把话说透,但离开的时候应该已经有所怀疑。
幸好当时自己也在场,为了稳住冯益民,他通过吏部暗中提拔了冯益民,只让冯益民觉得,萧凌不过是不想提起当年之事,假装听不懂罢了。
只不过,冯益民着实是个狗皮膏药,升官后的次年,又带着礼物去萧凌面前拜会,但这一次被自己的人提前拦了下来,教训一顿,赶回了松江府。
他要杀冯益民,是因为担心这个插曲会引人怀疑,至于冯益民那边,就算再怀疑,也不可能那般笃定赈灾一事和自己有关。
听完这解释,程渡笑嘻嘻的开口:“原来如此,多谢答疑解惑。”
说完,他还不忘同江岁宁他们道,“我毕竟不够了解情况,这个事情也怪不得我,你们可别想扣钱。”
江岁宁没有应声,只是依旧看着萧逸,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逸眯了眯眼,那双眸子里面流露出精光,语气悠悠,“他自然是被你们害死的。”
若非江岁宁和沈宴西联手翻起旧案,让这件事情暴露的时机太早,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对萧凌下手。
“事情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殿下又何必还说这些话,我们在三皇子寝殿房间的香灰中查出了用来压制毒性的药材成分,所以,是你一开始就给他下了毒,然后又用熏香暂时延缓毒发吗。”
江岁宁语气里面带着些许的询问,但心中却已几乎是笃定了。
之前一开始得知香灰中的药材时,她还有些疑惑,可是刚刚看着萧逸,她彻底想明白了。
萧凌不想让萧逸出面对峙,所以给他下毒,让他昏睡不醒,但那时旧案刚刚重审,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这个时候,萧凌若是立刻就死了的话,实在是引人怀疑,所以在熏香中加入抑制毒发的药材,既拖延时间,也可避免中毒迹象过于明显,太医诊断出来。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再撤了那熏香,萧凌毒发身亡,正好担上畏罪自尽的理由。
至于那暗格之中的证据,想来也是萧逸的手笔。
萧逸没有反驳,只勾起唇角,默认了江岁宁的话。他慢悠悠的理了理衣袍,目光一点一点移向沈宴西。
“沈大人,其实本皇子当真十分欣赏你,那日你们大婚之时,本皇子说的也全是真心话。如今,可以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选择投效本皇子的话,之前和今日种种都可以既往不咎。”
沈宴西摇头,“殿下这话说的当真可笑,你已承认了一切罪行,为何还觉得我会站在你那边?”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或者应该说你们夫妇二人都是聪明人。”
萧逸眼神轻蔑中夹杂着得意和了然。
“当初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当时你们,尤其是江岁宁你能够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但凡你们还有半分理智,就不可能再去敲一遍登闻鼓,再闹上一场,若真的那么做了,纵使揭开真相你们也休想安生。更何况,你们如今就算知晓一切,也没有任何证据,都只是空谈罢了。”
明知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还一头扎进去,这样的事情太蠢,他不信江岁宁和沈宴西会如此。
江岁宁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萧逸的话而浮现任何的愤懑或失望,这过于平静的神色,反倒是让萧逸心中不安。
“本皇子还以为江小姐,不,沈夫人会生气。”
“殿下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江岁宁稍顿须臾,继续笑道,“殿下若当真如此有信心的话,那冯益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没能掌握确凿的证据,仅凭一些猜测的口供算不得什么,但殿下不还是亲自来了吗。”
萧逸刚欲开口反驳,可是看着江岁宁的笑,心里面忽得咯噔一声。
“冯益民真的死了吗?”萧逸幽幽质问道。
“没有。”江岁宁摇头,“刚刚的话不过是在骗殿下,冯益民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在决定敲登闻鼓告状之前,我们就已经派人去了松江府暗中保护他,后来明面上刺客得手,但实际上他及时被救,保住了一条命。刚才说冯益民死了,只是为了让殿下更加无所顾忌的说出真相罢了。”
接连被骗的萧逸的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起来。
“冯益民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被接应入了皇城,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到了刑部衙门。”
“这不可能,沈宴西手底下的所有人都在本皇子的掌控之中。就连裴照之那边近来的人员调动,也都会禀报给本皇子,哪里来的接应之人。”
“四皇子漏掉了一个关键。”
“什么关键?”
“虽然三皇子死了,可他手底下依旧有人可用。”江岁宁一字一句开口提醒道,“广云楼,梅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