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因为回忆露出这样惶恐表情的孩子,真的能毫无芥蒂和异样,一刀捅进另一位女孩儿的心脏吗?
哪怕是在亲手杀人之后,也能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莫林显然也在怀疑这一点,这男人皱紧剑眉,探究的开口:“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程颐一愣,莫林分毫不差的再一次确认:“我在问你,这件事,有目击证人吗?”
话音落了,程颐的眼神明显有些闪烁。
几人都盯紧了这个前后差异异常明显的孩子,直到他迟疑着点了点头。
“有,有人看到过。”
程颐的语气有些迟疑,不过很快,他就抬起头来,竭力作出了一副笃定的模样。
“当时还有四个人跟我一起过去,如果你们不信的话。”
到底还是有些年轻,在莫林的气场压制下,程颐的状态多少都有些畏缩:“可以,可以找他们四个人过来问问的!”
这四个人究竟是谁,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可是叫过来问问?
他是真的对几人的情况毫不知情,还是知道这件事已经死无对证,在警方面前演出了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
如果杀人的人不是他……
仗着自己躲在
观察室,陆鹿忍不住烦躁的揉乱了自己一头长发。
纷杂的线索和更多扑朔迷离的谜团一同将她包围,在混乱的案件中,几乎梳理不出一个清晰的脉络。
陆鹿抿紧了唇瓣,忍不住将估量的视线落在那个看起来十分倔强的男孩身上。
这个孩子基本不怎么出现在学校,他也确实有可能对那些孩子的死毫不知情。
那么也就是说,陆鹿在卫生间碰到的男人并不是他,他们从一开始的推测就出现了问题。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这个程颐的伪装呢?
陆鹿忍不住看向问询室内,莫林也是皱着一双剑眉,神色满是疑虑。
他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还太少,根本没法支撑他们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莫林陷入沉思,指腹点在问询室的铁桌上,敲击出规律又清脆的声响。
接着,这男人似乎是下了某种决断,就转而抬起眼来——
隔着一层单向玻璃,陆鹿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对上了莫林那双鹰隼一般,过分锐利的眼睛。
陆鹿十分清楚的知道,从问询室的位置,是绝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那么莫林这一眼的意思……
两人之前绝佳的默契再一次
发挥了作用,陆鹿恍然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站起身,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警服。
接着,她伸手推开了问询室的门。
冯渊神色有些诧异,就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他们两个可能见过……”
话没说完,这男人也是蓦的反应过来。
一开始不让陆鹿出现,是因为害怕对这个程颐造成刺激。
这个时候需要陆鹿过来,同样是因为,他们需要用两人可能见过的这一点线索,从程颐身上发现更多的异样。
事实没有出乎几人的预料。
看到陆鹿的那一瞬间,程颐的瞳孔猛地一缩,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景象一般。
但他的神色又确实遮掩的很好,那样的眼神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秒,这男孩就着急忙慌的低下了头。
几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陆鹿反倒是倒退了两步,冲站在角落处警戒的警员压低了声音。
“你去找一顶帽子。”
陆鹿的声音压得很低。
她抿了抿唇,仔细的回忆道:“你去这个男孩平时活动的地方,找一顶上边印着手游图案的帽子。”
说着,陆鹿小心的抬手比划:“就是现在最火的那个手游,图案印在正面的这
个位置。帽子的颜色是黑色。”
那警员点了点头,而陆鹿稍作思索,就再一次开口道:“……好像还有一件衬衫。”
当时在卫生间毕竟情况紧急,陆鹿也没能记下太多的细节。
对帽子描述的这么清晰,还是因为她当时躲在隔间里,眼睁睁的看着那男生探出了头。
“应该是白色,领口位置有蓝黑色的印花图案。”
陆鹿认真回忆了片刻,最后呼出口气:“差不多就是这样,带人去找。”
那警员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转身出了门。
而陆鹿这才收拢好自己的神色,摆出一副有些讶异的模样,看向了那十分紧张,一直低着脑袋的程颐。
“你怎么那么惊讶?”陆鹿笑了笑:“是没有见过女人做刑警吗?”
陆鹿一边说,一边和莫林一同盯紧了这程颐的神色。
她这话无疑是在向那男孩透露一个讯息——我不认识你。
如果这个程颐足够聪明……
陆鹿的思绪被程颐的声音打断,这男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发出两声干笑来:“是,是啊。我也是没想到……”
不对劲。
不论是从神色,还是这过分牵强的理由来看,这个男生明显有
些问题。
拖延时间这种事,陆鹿和莫林都做得十分纯熟了。
“那我问你。”陆鹿双手支着下巴,看起来是个十分放松的,闲谈一般的姿势。
“你知道怎么联系另外的四个孩子吗?他们分别是谁?”
程颐的面色有些僵硬,手指在桌子底下无意识的绞紧了。
而陆鹿就接着道:“他们为什么会看到你杀人?我记得抢劫犯坠崖的位置,应该是你们老师明令禁止接近的吧?”
陆鹿越是问的深入,程颐的脸色就越是发白。
陆鹿神色十分放松,可正是这种轻松的态度,才给程颐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她到底知不知道,到底知道多少?这话是真的询问,还是在暗讽?
程颐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的血色,但是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就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拖延下去。
但是陆鹿和莫林早有倚仗,两人也有意借着这时间去确认这个男孩的嫌疑。
所以问询室内就呈现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态势,几个警察神情放松,问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坐在椅子上的嫌疑人明明已经胆战心惊,可却被不上不下的吊着,半天都没有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