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该问凶手了。
莫林伸手，拨出了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提审展览的举办者。”
那艺术家很快就被带到了警局的审问室，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也勉强从尸体的冲击中走了出来，这男人的神色还算平静。
展会已经算是失败了个彻底，艺术家也没有再抹发胶，一头略有些长的头发散乱着，看向莫林的眼神像是什么误入了掠食者领地的小动物。
陆鹿皱了皱眉，这样的一个人，会是那个残忍至极的凶手？
莫林开口询问：“你认识死者吗？”
那艺术家赶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我这几天一直在为展览做准备，这可都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说起这个，艺术家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
“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啊？”
这也确实离谱，展会现场发现尸体，还是从展出的雕塑里头敲出来的，对这种将雕塑看得重过生命的艺术家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莫林神色稍顿，他早在提审之前就查看过相关的监控，毕竟监控找不到死者，还能找不到几人的工作室吗？
也确实像这个
艺术家所说，他自从一周前开始筹备展览，就从来没出过工作室的大门，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依靠外卖解决的。
因为还没有发现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这样的不在场证明虽然不太完美，但从逻辑上也说得过去。
莫林没有揪着细节不放，就稍稍点了点头：“我们从监控中看到，除你之外，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出入工作室。”
说着，莫林看向面前的艺术家：“他们是什么身份？”
判断工作人员的依据，是因为几个进出的年轻男女身上都沾染了雕塑的石灰。可这几个到底是助手还是搬运工，显然需要这位展览的主办人来确定。
顶着莫林的视线，艺术家的心理压力显而易见。
这男人甚至打了个哆嗦，这才僵硬着开口：“我一个人肯定是雕刻不出这么多的雕塑的，而且风格什么的也都不一样。”
他吭吭哧哧的交待起了自己工作室的构成：“我从学校毕业开始筹备，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一起经营，有时候还有学校的学生过来实习锻炼。”
“雕塑不都是我的成果，也有些是别人合作，或是从其
他地方带来的。”
莫林皱着眉头看了陆鹿一眼，两人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无奈。
如果艺术家没有说谎，这调查的范围就再一次被扩大了。
“所有的雕塑你都会经手吗？”莫林看过笔录的内容，再一次开口询问。
艺术家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这男人似乎是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颤抖着手回答道：“也不是……在展出之前，所有人都有经手雕像的可能。一般我也不会去接触所有的雕像。”
“但是，但是这次……”
这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情，面色有些苍白，喉结也开始不正常的上下滚动：“为了保证展会，我对所有可能参展的雕像，都进行了二次的美化和细节修正。”
也就是说，这个艺术家不仅仅是见过装有尸体的雕像，甚至还在尸体外层的石膏层上进行过雕琢。
陆鹿看着这男人惨白的面色，一时不由得有些同情。
不过同情这两个字，显然不会出现在莫林的字典里。
与陆鹿相同，这男人也始终紧盯着艺术家的脸色，可陆鹿心知肚明，对莫林来说，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
是通过微表情来判断艺术家证词的真伪。
眼看着这男人的神色不像是伪装，莫林在证词记录上划下一笔，就接着询问道：“还有一个问题，被藏尸的两个雕像，都有谁经手？”
艺术家吞了吞口水，进入了缓慢又挣扎的思索。
“一般雕像只有雕刻师自己参与，但是因为有助手来实习，我们就会给这些年轻人匀一些工作机会。”
这人的语气十分僵硬：“这一批的雕像，都是先由助手浇筑，然后粗略打磨，再交给相应的雕刻师来进行雕琢。”
“我就在最后，负责精修和美化。”
话音落了，陆鹿和莫林对视一眼。
要说在这个流程中，最容易进行藏尸的，应该就是进行浇筑的助手。
但是后续的工作毕竟由雕刻师独立完成，再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雕刻师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石膏像进行更换。
或者说，在整个流程中，所有的参与者，现在都没法排除嫌疑。
莫林低下头，将手中的证词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就冲这艺术家点了点头：“相关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希望你可以提供一下工作室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
这艺术家没有半点儿迟疑，狠狠点了点头。
陆鹿也能明白这人的急切，如果他真的是个十分无辜的普通人，突然发现自己跟一个变态杀人凶手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怕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那人绳之以法，省得每天担惊受怕。
“还有一点。”莫林收好了这位艺术家提供的联系方式，就状似无意的开口道：“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工作室有没有哪位成员有异样的表现？”
“异样的表现？”这艺术家皱起眉头，一双手也绞在了一起：“异样……我们的成员一般都不怎么交流，平时都挺宅的，没什么异样吧？”
说完这话，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得，就冲莫林开口道：“不过倒是有个新来的助手，感觉脾气不是很好。以前她不是负责我这边的，展会开始筹备之后太忙，她就也来一起。”
“但是这个姑娘吧……性子挺急，脾气也冲，经常动不动就跟人发火吵架，还因为谁伸手碰了雕塑就给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艺术家无奈叹了口气：“我这么背后说人家也不是太好，这姑娘挺负责的，每天晚上都检查仓库关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