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到底是个法医，就算在刑侦方面有着绝强的天赋，但经验上终归是比不过莫林和杨阳这种在案子里泡了几年的刑警。
杨阳跟着她看过两眼，接着就恍然似的点了点头。
陆鹿不由得皱眉，可她不管怎么看那张照片，都是只能察觉出异样，却点不出具体的问题，就好像离真相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白纸，憋的她十足难受。
还是莫林看出了她不愿开口示弱的倔强，就直接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照片上一落。
陆鹿的视线跟着移到了死者的右手上。
“这儿？”她的语气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就恍然大悟。
“这个姿势不对！”
莫林点了点头，杨阳也是语带赞赏：“反应挺快嘛！”
陆鹿这会儿可顾不上回应这句恭维，她指着那张照片，急匆匆的说起了自己的分析：“我们一开始都说，死者这应该是求生行为。”
“如果她是正常手掌着地爬出厨房，手掌应该是掌心落地，或者握拳的姿势。从死者的左手来看，她应该是靠握拳来抵御痛楚和发力的。”
陆鹿几乎是一句话就点到了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莫林一向冷淡的脸上都不由得显出两分微不可查的满意。
“
之后？”
陆鹿这会儿也不在意莫林的态度了，她呼出口气，指向尸体的右手：“但是尸体的右手却是半放松的蜷缩状，这个姿势更像是要握住什么，但没有成功。”
莫林点了点头，语气和缓的将剩下的话补了下去：“痕迹科检查过现场，死者距离大门的位置很远，方向也不对，可以确定不是在为了开门努力。”
“而玄关处也没有可以用来抓握的东西，所以死者在努力争取的，只能是……”
“杀人凶手！”陆鹿豁然开口，一双小鹿眼因为惊愕瞪大：“会不会是她当时还没有死，看着杀人凶手把自己的女儿带走，所以才会——”
“可能性不大。”
莫林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这个推断逻辑上是有漏洞的。”
在刑侦分析方面，陆鹿也是十分有自知之明。
她可能是有两分这方面的天赋，但是跟莫林去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陆鹿也不得不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莫林点了点剩下的资料：“死者的女儿也是初中生，不是那种没有思维能力的幼儿。凶手砍伤了她的母亲，这种时候要带她走，她一定会选择挣扎。”
陆鹿点了点
头，就听莫林接着道：“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五的女孩被人带走，都不会悄无声息。”
“如果不用药，就意味着凶手会面对王爽剧烈的挣扎，如果用药，带着一个昏睡中的女孩下楼出门，需要什么身份，才不会引人怀疑？”
“亲属！”陆鹿豁然瞪大了眼睛。
“说的没错。”莫林点了点头，却是话锋一转：“死者有过两次离婚经历，但是在案发当天，第一个前夫在外地出差，第二任前夫全天加班，都没有作案时机。”
杨阳就有些沉吟：“不是前夫，能砍伤她带走女儿的亲属。家里父母岳父啥的都六七十了吧，应该也没那个力气，那能是……”
这男人咂了咂嘴：“她跟女儿一起住啊？亲闺女不可能吧？”
说完这话，办公室里诡异的寂静了一瞬。
三个人对视一眼，陆鹿有些迟疑的轻咳一声：“应该，不能吧？”
“莫队，凶器找到了。”
办公室的门就是这时被敲开，小警员带着个物证袋子走了进来，透明的塑封袋里，是一把染了血的菜刀。
杨阳就不由得咂了咂嘴：“菜刀，又是菜刀。家庭常备那啥呗？”
陆鹿瞪了他一眼。
那菜
刀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从飞溅的暗红色血点来看，也不难看出当时的惨状。
莫林已经开门见山的询问：“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凶器，指纹提取做了吗？”
那小警员放下物证袋，一板一眼的开口回答：“在厨房的洗碗池下，痕迹科分析的结果来看，厨房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点和陆鹿他们的推断不谋而合，陆鹿想起那从厨房一路拖出的血迹，忍不住轻轻叹息。
而那小警员接着道：“目前推断是凶手杀人之后，随手将凶器扔进了洗碗池下放置管道的空间内。”
说到这儿，其实结果已经十分明显了。
但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愿意相信一个中学女生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出这种事来。
陆鹿和莫林对视一眼，就忍不住开口询问：“指纹呢，指纹提取过了吗？”
“提取过了。”警员打破了陆鹿仅存的幻想：“刀上的指纹只有死者和王爽两个人的，就目前邻居的供词和监控来看，附近也没有陌生人出入过。”
“那这就不是失踪。”杨阳冷笑一声：“是畏罪潜逃。一个初中生，居然能——”
陆鹿摇了摇头：“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也不应该做得出这种事。”
说着，陆鹿就站起身来。
“我再去看看尸体。”
这头陆鹿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莫林也果断开口下令：“去查，一个初中生跑不出本市范围，今晚之前务必找到王爽的下落。”
莫林一声令下，两头都飞速行动起来。
王爽的尸体躺上了解剖台，陆鹿低下眼睑，再一次检查起这具尸体。
在案发现场，出于对死者对尊重，陆鹿一般不会脱掉死者身上的衣服。这会儿周围没了各种围观群众，陆鹿才算是心安理得的解开了死者身上早就被血浸透的外衣。
这么一看，陆鹿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问题？”
陆鹿出来的太快，莫林的神色都不由得多出了点儿肉眼可见的疑惑。
“尸体有问题。”
陆鹿往莫林对面一坐。她一向公私分明，这会儿不会参杂任何的个人情感。
“死者身上，主要是被衣服遮掩的位置，有很多陈旧的伤口，包括挫伤擦伤，还有几乎已经淡去化开的淤血。”
说着，陆鹿将伤口照片放在莫林面前：“这很不对劲，一般这种伤口都是受到重击之后留下的。也就是说，斗殴。”
陆鹿看向莫林，神色严肃：“肖琳是个会跟别人斗殴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