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时教过谈判技巧，二人白天已经演练，约定由秦瞰扮黑脸，强硬到底；谢征扮红脸，快要谈崩时，跳出来和稀泥。
三人你来我往，或针锋相对，或绵里藏针，好在都不想谈崩，才没有当场翻脸。
林部长实在摆不平两块“茅坑里的石头”，无奈说道：“我没时间与你们扯皮，宋总说了，不服可以去见他。
明早我带你们去宋总的办公室，如果他同意，我没话说；否则要么服从分配，要么被淘汰。”
秦瞰与谢征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再纠缠也无意义，于是告辞离去。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公司，先去找林部长，对方沉着脸说道：
“今早总裁跟我说了，公司的规矩不能改。他改变主意，不想见你俩，现在要么去报到，要么走人，自己看着办。”
说罢，没有理会面面相觑的二人，拂袖而去。
“秦瞰，咋整？难道只有认怂？”谢征有些沮丧。
秦瞰蹙眉，沉默着向外踱步，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重复：“林部长在撒谎！”
秦瞰走出几十米，驻足说道：
“谢征，我觉得不对劲，总裁那么高的级别，仅一个晚上就出尔反尔？岗前培训时听他演讲，很果断，不像朝令夕改之人。”
“是啊。”
“有没有这种可能？昨晚林部长回去想明白了，如果摆不平咱们，让老大帮他收拾烂摊子很丢脸，会被认做无能？”
“有可能。”谢征沉吟后回答。
“不行，得当面确认。”
二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静静等待。临近中午，总裁宋浩博独自走出，他们迎了上去。
“宋总，我们是刚培训完的新员工秦瞰和谢征，昨天林部长说，可以与您交流，不知您是否有空？”
“是你俩，上午没来见我，我还以为想通了。正好有点时间，秦瞰，你先随我进去，然后我再和谢征谈。”
两位闹事之人对视，会心一笑。
总裁办公室颇大，收拾得颇为整洁。
“秦瞰，蓉城代表处的李鸿泉很看好你，我看了你的培训成绩，很不错。怎么样？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宋浩博微笑说道。
秦瞰颇为诧异，没想到居然是闲聊，便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讲述一遍。
“中等成绩，只准备四个月，就成为班上唯一一个考上研究生的人，不错。”
“那是运气好。”
“运气好也是一种能力，我可不想用能力强，却总是背运之人。你怎么离开上一家公司的，跟我说说细节？”
“您真要听？”秦瞰讪讪问道。
“怎么，不能讲？”
“讲倒是可以，就是有损形象。”
“别废话，快说。”
宋浩博是从残酷的竞争中杀出来的，听完匪气十足的玩法，顿时两眼放光，愈发赏识秦瞰。
“我再考考你，我司在四川的业务虽有进展，但那里仍是上海贝尔的地盘。这是最新的市场形势，你看完后告诉我，如何改变局面？”
秦瞰接过材料，快速浏览，思考一会儿，说道：“宋总，我是新学员，没干过市场，只能班门弄斧。”
“但说无妨。”
他开始阐述，虽是常规方法，但胜在思路清晰。甚至提出，为获得政府支持，可以合资建厂，提供就业岗位，倒让对方颇感意外。
宋浩博微微颔首，未做评价。“聊了快一个小时，差不多了，你让谢征进来。”
谢征在外面焦躁地来回踱步，见他出来，赶忙问道：“怎么这么久？聊啥呢，结果如何？”
“聊了过往，以及对蓉城代表处的建议，我觉得还行。你进去吧，宋总在等你。”
一刻钟后，谢征出来。
“怎么样？”
“随便聊了一会儿，没提什么问题，宋总让咱俩回去等消息。”
三天后，学员们陆续拿到机票，唯独二人，没接到任何通知。
“怎么办？”谢征问道。
“别急，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
第四天下班前，一名hr叫住二人，让其各报两个希望去的代表处。
他们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原籍，但最终拿到的派遣函都是第二志愿。
楚晓依来访，问道：“你俩的去处定了吗？”
“刚接到通知，去济南，我姨妈在那里。”谢征乐呵呵地回答。
“我去西南的江山省，离家不算远。”秦瞰说道。
“有空来武汉看樱花，我作陪。”
“你要有心理准备，那边的菜很辣。”
“我能适应。”
“那就好。”
“秦瞰，你在一线别跟振兴杀红眼，要是让公司知道你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恩怨，恐怕对你不利。”小楚再次提醒。
“你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
“晓依，你想多了，身在一线，逢单必抢，跟谁都红眼。
大家都得小心，不能丢单，尤其不能丢给恶意竞争对手振兴，否则会被处罚，严重者甚至被淘汰。”谢征说道。
“华宇与振兴有什么仇怨？”
“没有，只是振兴像一块牛皮糖，黏得人难受。”秦瞰答复。
“我不太明白。”伊人有些困惑。
“这些年，两家都在快速前进，华宇的势头更猛。
据说振兴高层曾定下基调：‘华宇发展这么快这么好，说明其策略是对的。
既然如此，咱们无需苦寻路径，照抄就好。今后华宇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华宇抢什么，我们就抢什么。
死死贴着华宇，就算有一天它变成巨无霸，双方的体量也差不多。’
振兴的人贯彻了上面的指示，这些年和我们斗得不可开交。华宇的代表处开在哪里，它就立刻搬到附近，你说气人不？”
“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主管们的态度是：‘欢迎振兴这样干，一线只管狠狠地打，往死里打，但又别真打死。”谢征掌握的信息不少。
“为什么？”楚晓依不解。
“有这样一个有实力的友商在后面追赶，既可以锻炼队伍，又能保持前进的动力，何乐而不为？”
“听起来似乎都挺有智慧。”
“华宇走在前面，还时刻保持危机感，够英明和冷静。
振兴的跟随策略虽然从长远看难成大器，但作为阶段性战术还是不错的，至少让华宇的一线很难受。
站在对手的角度，说明人家是对的。”秦瞰笑着点评。
“刘思宇那小子去哪里？”谢征问道。
“郑州代表处。”
“他还在纠缠你吗？”
“我没搭理他。”
“就应该对他这样，你要是给他一点好脸色，他绝对会用振兴的牛皮糖招式。”
翌日，三人依依惜别，各自踏上征程，去书写不一样的青春。
看着两位意气风发的伙伴渐行渐远，楚晓依的眼中虽然满是欣赏，内心却有一点空落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