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谷的脖子已经遭受了鬼头大刀的数次洗礼,对于一名资深的“无头前辈”而言,长期的循环难免会使人变得麻木,凡事经过多次磨砺之后就会变得稀松平常、趋于淡然,砍头亦是如此,他终于不再惧怕了,也不再茫然了,反而很淡定地站在了那里任由刽子手一脚把他踢倒,“噗”地一声朝对方放了个响屁。
“嘿嘿,是兄弟就来砍我!”孙小谷嘲讽着,区区砍头而已,十八年……其实用不了十八年,五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改剐刑!”台上的县老爷忽然大喝了一句,捻着八字胡一脸得意的神情。
“啊?”孙小谷一愣,回头瞧着县老爷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喂,你个糟老头子,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哼,本县想咋杀你就咋杀你,在我面前还敢耀武扬威、大声喧哗,且不知我的手段,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你!”
“啪~”
县老爷说完抽出了斩杀令随意往地上一丢,台上的刽子手立刻腾出了一个位置。
砍头粗糙,剐刑细致,这种精细活自然要交给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来执行刑罚。
负责操刀的是一名身材瘦小、面无三两肉的精瘦小老头,个子比孙小谷高点有限,但却达到了律法要求的标准,算是躲过了一劫,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刮肉刀,像个月牙,闪着寒光,一看就十分厉害。
小老头顶替了刽子手的位置回头看向了县老爷,问道:“大人,这次要剐几刀?”
县老爷捻着胡须冷冷一笑:“哼哼,这小子嘴硬,老爷我决定要多赏他几刀,律例中的剐刑是一千三百刀,你若是不嫌累……”
“老爷,我一点都不累,这活我爱干,干一天都不累。”小老头真会接。
把孙小谷气的,张嘴就骂:“你不累?我累!你个瘪犊子玩意!”
“老爷,他骂我。”
“哦?骂你几个字?”
“额……123……”小老头数了一下,心算能力贼强:“老爷,一共15个字。”
“什么!”孙小谷气的差点蹦起来,叫道:“你特么识数么?明明12个字好不好?”
“标点符号呢?你吃了?”
“……”
“咳咳~”县老爷咳嗽了一声道:“每个字十刀,加上规定的一千三百刀,总共一千四百五十刀!”
孙小谷:“……”
这加不加的有意思么?一刀就死!
“好嘞!”小老头那个兴奋的劲头,简直就是变态的享受。
“执行!”
县老爷低喝一声,小老头立刻操刀向前了。
然而他刚要动手,眼前却出现了一团虚幻,所有的犯人突然莫名地消失,连整个执法场都变得空荡荡无一物。
……
两分钟后,孙小谷慢慢睁开了双眼。
“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除了尚抗又有何人?
自从在幻境中吃下了那颗古怪的桃子之后,尚抗原本被炸伤的身体竟出奇地恢复了。
“咕噜~”
孙小谷咽着口水眨了眨眼,有些懵逼的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密室。”
“啊? 我……我是回来了吗?”
尚抗点了点头:“嗯,你已经走出幻境了。”
“哎呀!”孙小谷忽然大叫了一声,有些感慨地拍了下大腿:“可他娘的出来了,吓死我了!”
尚抗好奇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梦见啥了?”
“哎吆你不知道啊,我梦见被人杀头了,宰了我好几回,憋屈死我了!”
“杀头?”
“可不是嘛,那里的刑罚听着都奇葩,说什么身高不足……咳咳!”
说了一半,孙小谷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尚抗的脸上已经挂上坏笑的表情了,显然又要嘲讽自己。
尚抗一愣,忍不住问道:“身高怎么了?”
“没什么,你别问了。”
“……”
“切,我还以为有大新闻呢,算了,你先躺着休息吧,我去叫醒其他人。”
“哦。”
……
郑曙光此刻很郁闷,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老妪居然想跟他再要个孩子,说是为了还债,这不扯淡吗?
120两黄金的外债,把老两口逼得实在没辙了,一番痛定思痛之后,他们决定把家里的四五个大小子全都卖出去,以解燃眉之急。
贩卖人口在郑曙光的这层幻境里其实并不犯法,而且很常见,与其费心劳神地养育那四五张嗷嗷待哺的嘴,倒不如将他们变成实实在在的钱,总归是个梦境,从道德和伦理的双重角度去考虑,郑曙光都觉得坦坦荡荡!
然而他坦荡,老妪可不干了,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爹的只享受了制造他们的过程,谁又曾体会过为人母亲十月怀胎的艰辛?
老有所养,说白了就是一种依靠,一下子全卖出去了,将来还能指望谁?
除非再要一个,哪怕某一天自己两腿一蹬翘辫子了,至少还有人给自己披麻戴孝、养老送终。
所以,卖其他人可以,不过你得给我续上一个,否则免谈。
然而这个想法刚传达到郑曙光那里的时候,对方立马回了俩字——过分!
明显是强人所难,都七老八十了,哪儿还有力气动弹啊。
即便有那个力气,也着实下不去嘴啊。
但凡老妪能年轻个三十来岁,长得再好看一些,郑曙光都不带含糊的。
生孩子需要两个人的配合,郑曙光的抗拒显然引来了老妪的极大不满,索性剑走偏锋,晚上吃饭的时候偷偷在饭菜里下好了药。
“你不是不答应么?好,我自己能动!”老妪心里嘀咕着,等到半夜药效发作了,一脸兴奋地掀开被子一看,自己的丈夫却凭空消失了!
“咳咳~”
咳嗽声传进了密室,郑曙光也慢慢醒来。
刚一睁眼的头一件事,先检查自己的裤子。
万幸,裤腰带绑的死紧。
“呼~”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心中赞许着自己的守身如玉。
“醒了?”尚抗抱着肩膀瞧着他,问道。
见到那副熟悉的面孔,郑曙光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恢复能力比孙小谷强多了,甚至有些想哭:“我……我这是回来了么?”
“嗯,回来了。”
“哎吆!可他娘出来了,难受死我了。”
“嗯?”尚抗轻轻挑了挑眉,突然很好奇地问道:“喂,你们都做啥梦了?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受?”
“唉,说出来都是泪啊,我被……算了,不想说,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尚抗:“……”
看来自己才是最幸运的,周围全是美食,比他们的梦强多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多问了,你躺着休息会儿,我去叫醒其他人。”
“哦。”
莲子还剩下两颗,该喂给秦妙手和张小右了。
……
秦妙手已经生无可恋,佳人明明在侧,但却触不可及。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形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青妹,青妹!”秦妙手叫喊着,但对面的阮青凝却视若无睹。
她的眼睛已经痊愈了,周围的花花世界看的十分通透,唯独看不见自己的爱人。
“妙哥,你在哪儿?我……我好想你……”阮青凝喃喃着,眼泪顺着眼角吧嗒吧嗒落下来,刺得秦妙手扎心般的疼。
丫鬟萍儿忽然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阮青凝坐在床边黯然神伤,不免有些心疼道:“小姐,你还在想他啊。”
“萍儿……”
“他已经三个月没消息了,他会不会……”
“不会的,他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唉……”萍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痴情种子总是傻,不由地说道:“小姐,萍儿打小便跟着你,有些话不能说也得说了,我总觉得他……应该变心了。”
“变心?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为何这么久了还不出现?你的眼睛明明已经好了,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他却迟迟不出现,难道不是将你的恩情误解成了爱情,幡然醒悟过后,又选择了默默离开?”
“这……”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花心起来也是很绝情的,世界上再美好的感动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更何况他又是那种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随风漂泊的人,能一下子安定下来跟你厮守终生么?”
“萍儿,别再说了……”
“小姐,别再傻了,醒醒吧。”
“我让你别说了,好么?”
“……”
“唉~”
萍儿哑然了,深陷爱情中难以自拔的人听不得别人的劝告,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走出了房门。
房中的秦妙手默默低下了头,呐喊大叫都无济于事,总归对方看不见也听不到,说再多也是白搭。
两个世界的重合,被幻境隔离地支离破碎,传达不到的爱恋,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死循环的打破只需小小的一步,吃下莲子之后,秦妙手瞬间从房里消失不见了。
“这……是哪儿?”他睁开了眼,面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傻子?是你?”
尚抗:“……”
“喂,我有名字的好吗?别叫我傻子了,我叫尚抗!记住了!”
“好的,傻子。”
“……”
“我就不该救你。”
“这是……哪里?”秦妙手问道。
尚抗没好气道:“还能是哪儿?密室呗。”
“啊?”秦妙手闻言突然坐了起来,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幻境,突然扇了尚抗一巴掌!
“啪~”
“嘶!你干嘛打我!”
“疼不疼?”
“废话!当然疼啊。”
“哦~原来不是做梦。”
“……”
“你特么倒是扇你自己啊,扇我来验证真假?”尚抗急了。
秦妙手笑道:“嘿嘿,我从来不扇自己,扇你比较快。”
“……”
“啪!”尚抗抬手还击,从不吃亏。
“嘶~”
秦妙手疼的捂住了左脸,怒道:“都验证过了你还打我干嘛?”
尚抗一脸平淡道:“一笔勾销了。”
秦妙手:“……”